莫枢礼认真地睁大了眼睛,直直瞧着皇后:“子娴,月儿当真没有倾心过你弟弟?”
皇后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轻轻挥着扇子道:“陛下说浑话呢?妾身弟弟也就一绣花枕头,九公主如何看得上呢?想是九公主同妾身打小相识,与妾身弟弟亲近些罢了。”
莫枢礼用手抚了抚眉,淡淡笑道:“这几日子巍常去将军府,朕还以为他是对月儿有意呢。”
皇后端正画扇,微微抬眉:“陛下可问过九公主的心思?”
莫枢礼摇了摇头:“或许朕猜错了,月儿素来古灵精怪,想来也不会再看上你家的老实小子,时辰不早了,朕要去给太后告晚了。”
“臣妾恭送陛下。”
莫枢礼走了,并没有多余的话。
今夜,想是不会回来了。
皇后敛了敛眉,放下扇子,扇上是个美人图,美人云鬓花颜却躬身推手,不上君王辇车。
她对着窗外喃喃:“阿弟也是明白的,不是吗?”
恃圣宠,而不能娇。
可是她心里是否也知道,深谙此道的班婕妤,她的圣宠随着一个身如飞燕的女子的降临碎成空梦,只留下史书上,几句空话。
值得吗?
一夜无梦。
想是梅子酒喝得多了,莫裳月回东魏以来第一次睡得这样熟,以至于醒来才发现自己枕头下被塞了张信函。
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九公主亲启。”
颤颤巍巍打开,却发现这信,竟是不知所云:
将军,六月天的梅子没熟透,但是有些花儿已经开到十分了,鱼和熊掌果然不能兼得的。
落款:赶毛驴的人。
“怎么会睡得这么死?”莫裳月挠了挠头发,一阵烦躁,瞧着“将军”两个字就像是被人嘲讽了一般。
“柳刀!叫玉弩来。”她放下手中的信,朝门外唤道。
玉弩还是一身劲装,牙白色的轻衫,嫩绿的束腰,谁说只有君子如玉,这位少女亭亭而立,当真配得起名字里的“玉”。
“殿下唤玉弩何事?”少女执手而跪,身姿利落,声音清晰。
莫裳月微微颔首,问:“昨夜,你睡得如何?”
玉弩一头雾水,问:“殿下何意?难道是将军府上丢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多了一件东西,一个赶毛驴的人送来的东西。”莫裳月缓缓道。
“属下无能!未查昨夜有人闯入将军府,请殿下责罚。”玉弩神色一变道。
“兵符可还在?”
“还在。”
莫裳月抬手道:“这也不怪你,毕竟大部分人都去演戏了。”
莫裳月抬头看着幔帐,沉吟了半晌,道:“你今天假装去府上盘问兵符的事情,记得要装作很有些着急但是又努力克制的模样。”
“殿下,这是?”玉弩问道。
“惊蛇。”
紫戈托着晨起的漱口茶进了屋子,见莫裳月正在盘问玉弩,便准备退了下去。
“紫戈,”莫裳月招呼着她过来,“你最熟悉府上的花草事务,现在这将军府上什么花开了?”
“此时正值初夏,栀子、茉莉、芍药、九里香都在花季,”紫戈如数家珍一般道,“哦,对了连宫里赏的西齐贡花郁香前阵子都开了呢!紫戈还没见过开的如此妍丽的花,香气居然压了栀子和茉莉一头!”
“梅子,花开于冬而熟于夏,得木之全气。性味甘平,未见什么忌讳,难道是——”莫裳月思索道,“我要去瞧瞧那‘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