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空肃发一股杀气,见得营寨矗立于平旷之处,周围便是守卫,两人一组持枪而立,五十米一个岗哨。
“哎,兄弟,别睡着了。”一个男子朝着身前的另一个男子喊道,见他们都是站岗的守卫,那男子都站着快些睡着了,却被身前的男子拍了拍肩膀。
那打盹的男子揉了揉眼睛,抱怨着道:“他奶奶的,这大冷的天,让咱们兄弟来这里受这罪,他们却在里面美滋滋的睡觉。”
“可不是么?这天寒地冻的我的身体都快冻僵硬了,他娘的,兵荒马乱的,老子只想混口饭吃,却不成要在这里活活冻死,不知道这潼关几时才能打下。”
“唉,我们的命实在太贱了。哦,大哥,你有媳妇了没?”那打盹的士兵唉声叹气问道,站他身旁的男子一怔之下,神色黯然。
“大哥,你怎么了么?俺是不是提到你伤心事了?”却见那男子用手抹着眼睛,哭哭啼啼着道:“俺的媳妇儿和孩子都被官兵杀害了。”
兵荒马乱之年,四处哀嚎遍野,战况惨不忍睹,这年头粮食紧缺,更是有军阀以人肉为粮食,人间就犹如炼狱一般,到夜晚阴风怒吼。
……
在夜幕的笼罩下只见一对人马,悄悄而至。
萧远易看着前方岗哨,对着身旁男子道:“贤弟在往前,便是梁军的大营了。”
上官飞羽视目一望,脸色一沉,只见大寨之中,满是帐篷。想是这敌军伸直了脖子,他们砍也要砍个半天。
“大哥,不管此战成与不成,一定要烧其粮草,四处点火,造成声势,扰乱其敌营。在外留下两百骑兵,打着晋军的旗号虚张声势。”上官飞羽道。
在来的时候,他便想到了打着晋军的旗号,梁军便会以为是李克用的兵马赶到,到时必会阵脚大乱,铤而走险一定要做到小心谨慎,这里的每一个人可是一条生命,一步走错,便是死路。
“徐青,你率领你的部下留在外围按计行事。”萧远易对着身旁一个身穿凯甲的都尉道,既见那将领应了一声。
“罗阳,你带几个兄弟上去,先把里面的哨位解决掉,事后点火响应。”萧远易对着一个将领吩咐道。便见他身旁那男子应过一声,带着数十个好手,在夜色中悄悄的摸了上去,由于夜黑云高的缘故,四周皆是一片昏暗。
萧远易紧握双锤,心里格外的紧张,先前败于葛从周之手,现在竟主动发起进攻,在其里面更有索命门四大高手,不过一想到人总有死的一天,他也就豁出去了,全场凝视下一时只见火起。
“兄弟们,建功的时候到了,杀!”萧远易一声喊出,只见黑夜下他身后的将士,纷纷冲杀而出。
一时间梁兵的营帐之内便是惨叫的喊声,更是火焰四起,半个天地都亮红红的起来。
还在营帐中微酣的葛从周,只听到外面混乱的喊杀声,一下子惊醒过来,已来不及穿上战甲,只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身躯凛凛,虎体熊腰,一时慌乱穿起靴子,拿起虎头枪走出帐外,只见他们的帐篷全部燃烧了起来,四处人影晃动,血迹冲击着人的视角。
“什么?”葛从周满眼的不可思议,暴吼一声,一连杀过几名死士,只见在烈火燃烧下,含杂着一片混乱的喊杀,此时王彦章,黑白双煞,王守仁,白连城,赤发阎君皆与死士撕杀了起来,谁也没有想到梁军五万大军,于今夜落得惨败的下场。
葛从周望着四处逃散的梁军,大声喊道:“不要慌,不要慌。”
萧远易手持梅花亮银锤只将几名梁兵伦飞出去,但见这个梁军主帅露面,猛喝一声,身形越转越急,一步杀一人,人乱战中势不可挡,逼向葛从周,望着尚有惊色的葛从周大笑道:“葛从周,我萧远易来取你性命来了。”
猛将王彦章见到主帅危险,叫道:“贼子安敢!”双眼寒光一闪,9身形一晃,持枪而上,萧远易但见枪风袭来,急于换招,与王彦章交手一起,铁器相撞的声音震耳欲聋,王彦章自是一出手便不留情,萧远易挥舞着银锤虎虎生风,凶猛异常。
四周已是一片火海,人影交错,哀嚎不断。
在观上官飞羽与索命门三大高手战于一起,打的他一个手忙脚乱,好在他枪法精妙,再加上他久练先天功,内力深厚远非常人所能及,每一枪便是席卷狂风,力量无穷,与赤发阎君的杀神刀法可以正面硬撼,白煞的索魂鞭自是诡异无比,犹如一条毒蛇对他不依不饶,在他周身四处缠来缠去,好在他倚仗逍遥步的灵妙身法,一时身体或斜仰,或进,或转,也竟拿他不下,那黑煞的两柄断头刀,刀风呼呼,寒光逼人,只闻刀风,不见人影,已将他的逍遥步逼到极限,却也只能将他攻势压制下去,让他一时间无力还手,三大高手联手明显让他处于下分,时间一久他气力不支,必然落败。
在这一片激烈的喊杀声,火焰滚滚、气势滔天的宏观景象下,萧远易和王彦章的对决,可要比那几人精彩的多,至少让人看得清楚,每一招动作古朴,便是正面的硬撼,也许是王彦章心神焦虑,枪法虽然力道凶猛,却无了上一次的凌厉多变,两人已拆了三十来招,却仍不分上下。
“杀……”只听营寨之外便是漫天的喊杀声。白连城拼死保护在王守仁身前,望着打着晋军的旗号,冲来的铁骑,他惊恐的说道:“义父,是李克用的人马。”
王守仁瞪大了双眼,望着冲杀而来的铁骑:“啊?这,老夫可如何向我主交代呀?”
见到晋兵的铁骑杀到,还参与激斗之中的梁兵纷纷逃亡,一时间可谓是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而在此时萧远易被王彦章以一招横扫式力撼山河击飞了出去,见他稳住身体,吐出了一口鲜血。
“该死!”葛从周望着冲杀而来的铁骑,一时面色铁青,已知大势已去,杀过几名向他冲来的潼关死士,急于逃走。
“老鬼,走了……”黑煞对着赤发阎君喊道,便和他的师妹杀将出去,而白连城保护着王守仁,身上已是鲜血淋漓。
“城儿……”王守仁见白连城将被一枪快要刺到,急于推开白连城,他却被人一枪刺穿了身体,口含鲜血的说道:“城儿,快,走……”
王守仁望着激战白连城,见他嘴里满是血迹,悲壮的喊道,却被人一脚踢趴在了地上。
“义父……”白连城望着倒在地上的王守仁,目呲欲裂的喊道,一招旋风转将身旁那人一招封喉,急于上前抱起王守仁,看着嘴角满是鲜血的王守仁,已经没了任何气息,他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这可是他最亲的人,如今看到他的义父死在这里,一声怒吼,响彻天地,伴随着惨叫声中人影交错,四周熊熊烈火燃烧,此地就是一处人间炼狱。
……
“爹爹……远易,他,他和飞羽带领三千将士出城了。”李嫣然对着李通支支吾吾说道,见她眼眶红润,显然已经哭过,她芳心乱颤,无比担忧。萧远易竟瞒着他爹爹带着三千人去和梁军五万人拼命去了,这怕是凶多吉少了。
躺在床上的李通闻言一怔,望着眼睛红润的李嫣然问道:“什么?远易率领部将出城了?”
李嫣然咬着朱齿悲痛着点了点头。
“呃……”再次确定信息的真实性,李通一下子痛叫了起来,眉头紧紧的皱起,脸上布满了狰狞之色。在他的想象之中,萧远易这是找死之举,三千人马对敌军五万人马,这无疑是拿鸡蛋去碰石头,飞蛾扑火。
看着李通就要挣扎起身,李嫣然急忙上前去扶,可却被李通用手推去了一旁。
“爹爹!”李嫣然望着穿起靴子急不可耐走岀房间的李通,自是一脸的委屈,不禁觉泪水打湿了眼眶,她刚才竟被他父王一把推走了,这让她很是伤心,不过她也理解他父王此刻的心情,一抹眼上的泪水,也就跟着跑了出去。
“远易呀远易,你竟敢不经过本王的容许,擅自出兵。”李通脸色阴沉,捏紧着一只拳头,目现寒光,急匆匆地赶去军营大帐,命令左右擂鼓,招领诸将寅时议会。
……
黑烟滚滚,血腥刺鼻,尸体的烧焦味儿几乎让人窒息,却见那处炼狱中走出了一队全身沾满血迹的死士,他们前后搀扶着约有八百人数。以三千人破敌四万。此战用兵在险,死地求生,大败梁军,只此一战扬名天下。
……
“萧远易出兵你们可都知道?为何没有一人来向本王禀告?他们二人年轻气盛,你们就放任他们去胡闹嘛?”宝座之上李通气势外放,望着左右大将,气愤的说道。
只见那些人垂头丧脸,上方男子的雷霆之怒,让他们不敢目视上方。
“张雄,你来说,他们出城迎战,你为何不前来禀报本王?你们看着他们去送死,丧失我潼关的精锐,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们?”
张雄猛的心头一惊,萧远易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对着李通恭手一礼,面色凝重的说道:“回王爷,今晚夜黑云高,暴雨刚过,敌军数日兵临城下,剑锋所指,锐气正盛,断然不会想到我军会主动发起进攻……”
李通骤然打断张雄,怒道:“大胆,还敢狡辩,莫非本王考虑的不如他萧远易,三千人去杀梁军的五万大军,这和送死有何区别?有勇无谋的匹夫,妄送我潼关男儿的性命。”
张雄见到宝座上的男子怒火中烧,便知道自己犯了一件大错。李通毕竟是潼关的主帅,他应该及时禀告的,要不是上官飞羽先前说李通优柔寡断会贻误战机,他可不会拦着众将,可现在看来萧远易是有去无回了,见他急于跪于地上,颓然说道:“末将有罪,但请王爷受罚。”
“你当然有罪,十个脑袋都不够砍,来人,给我将他绑了,如果潼关的三千男儿不能回来,就拿他的脑袋,祭他们的英魂。”李通喝道。便见帐外进来两名侍卫,神色为难望着地上的男子。
“王爷息怒,大敌未退,还请王爷饶过张将军吧。”见得帐内诸将纷纷跪地替张雄求饶,因大雨的原因,梁军才退回十里之外安营扎寨,如今潼关城内大将萧远易生死不明,张雄若再有了闪失,潼关可就真的不攻自破了。
李通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这些人没有向他汇报,没有将他这个主帅放在眼里,更是因为萧远易带出去的人是他的属下,跟着他四处征战幸存下来的将士,他更要对那些人负责,可如今那些人怕是三千孤魂野鬼了。本以为招下一个上官飞羽,可以日后为他立下汗马功劳,却未想为自己引来的大祸,马勇战死,萧远易生死不明,潼关更是如临大敌,不过法不责重,但这些人无视他这个主帅,李通权衡利弊之下,只能在军中挑个有威望的杀鸡儆猴。
“还等什么?连你们也要违抗本王的命令么?给我将他绑了,拉出帐外先给我冻着,萧远易今夜如若不能平安归来,就以他的脑袋祭那些死去的将士们。”李通望着帐下诸将脸色一沉,虽有人替张雄求情,张雄确也跟着他征战多年,说实话他也不舍,但军中不能无法纪,攘外必先安内。
“王爷,张雄也跟着您有些年头了,虽无功劳,但对您也是忠心耿耿,如若萧将军他们不能回来,可否让末将死在战场之上,杀几个梁兵,黄泉路上也有敌军陪伴,末将死的也心甘情愿。”张雄淡然一笑,粗犷的脸上莫不禁然流下热泪,重重地对着李通磕上一头,只觉一片悲凉。李通只随着这一句话目光一沉,望着那粗犷的男子,苍黄的脸庞上显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张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你犯了法,知而不报,那就别怪本王手下无情,带下去。”
李通摆了摆手,侍卫再次为难之下,只得用绳索将张雄五花大绑起来,诸将扬眉弩目看着张雄被带出帐外,心里一凉。
只见帐外冲进一名粉衣佳人,见她面赛芙蓉,丰姿绰约,眉宇间含着焦虑神色,急于跪在地上对着宝座上的男子说道:“爹爹,当务之急是及时领兵前去救远易啊,而不是该在这里急于兴师问罪,你就让张将军戴罪立功,去救人吧。”
李通望着女子欲言又止,李嫣然母亲难产而死,他对这个女儿自小疼爱之至,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不过是想在军中建立威望,不想看着自己建立起的军队,乱作一团,没有制度,可如今连自己女儿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望着帐内跪着的所有人,一时脸色难看,心情复杂。
“萧将军他们回来了,萧将军他们回来了……”只听到一名守卫狂喜的喊道,从帐外冲了进来,在场人心头一惊,目光骇然望向那名正在喘息着粗气的年轻侍卫,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此人正是上官飞羽所带回来的小伙马向前。
他一路小跑,此刻气喘吁吁,缓过一口气来道:“萧,萧将军他们回来了。”
别提他有多高兴了,虽然他先前是梁军,但是他也是为了吃一口饭维持生计,可如今上官飞羽不仅给他安排了住处,更是拿他当兄弟,他早已融入了潼关阵营。李通怔怔的站起身来,一脸茫然望着马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