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代言情 桑榆非晚,为霞满天

第十三章 棋逢敌手难藏行

  尽管桑榆和如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见面,依旧没有逃过那日松的眼睛,一早安世院的那日松就知道这个消息,勃然大怒,穿好长袍怒气冲冲来到墨韵堂。贤妃娘娘正好到花园里散步,那日松直接找到桑榆。

  桑榆正在看书,听到那日松到来,桑榆知道来者不善。

  “妹妹,好心情,最近身体可好?”那日松说道,桑榆说道:“哥哥今日有兴趣来墨韵堂,母亲到花园散步,我让春竹去找母亲回来?”

  那日松说道:“近日得了一个好故事,特地想说给妹妹听:三国时期关羽在和刘备走散后,投奔到曹操的麾下。曹操对他可谓是封侯赐爵,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马一提金,下马一提银,但关羽不懂得报恩,一心想找到刘备,后来得知刘备在袁绍处,就过五关斩六将,后来回到刘备身边,不过最后走了麦城,要是当初留在曹操身边应该不是这个结局。不知妹妹是否知道这个故事?”

  看见那日松单刀直入,直接挑明了话题,桑榆回应道:“这个故事师傅讲过,关羽落得忠义之名,让后人敬仰,成了关二爷,哥哥心中不崇拜关二爷吗?”桑榆看看面色黝黑的哥哥说道,“妹妹也有一个故事要讲给哥哥听:战国时赵惠文王得到世上稀有的宝玉——和氏璧,秦国以十五座城换取“和氏璧”,蔺相如奉命带璧出使秦国,与秦王当庭力争,完璧归赵。赵王封相如为上大夫。他又随赵惠文王到渑池与秦王相会,使赵王未受辱于秦,归国后因功封为上卿,地位在廉颇之上,廉颇愤愤不平,蔺相如以国家安危为重,处处谦让。最后二人成为至交。将相和的故事传为美谈。我觉得还是“和”为贵。不知哥哥是怎样想的?”

  那日松倒吸了一口凉气,博古通今,果真是神童,小小年纪就知道了《将相和》的事情,难怪母亲和父王都宠爱她,说到这里可以把话挑明了。那日松说道:“妹妹住在墨韵堂,若是没有母亲的照顾,恐怕妹妹的身体也不会如此得好,若是心里总想着绮丽院,恐怕不合适吧。廉颇如此的咄咄逼人,蔺相如要退到哪里啊?”那日松的语气不阴不阳。

  桑榆站起身来,向那日松行礼说道:“妹妹得罪了,贤妃娘娘对桑榆的养育之恩桑榆没齿难忘,妹妹也不能做违背父王的事情,没有想回绮丽院的非分之想,妹妹只求哥哥高抬贵手让绮丽院的日子好一些,妹妹就感激不尽了。”

  那日松冷笑道:“妹妹说笑了,如才人是父王的才人,有父王和大妃的照应,我一个晚辈哪有过问长辈的道理。”桑榆说道:“父王和大妃才不会过问绮丽院的应季衣物可都添置起了,不会把劣质的煤发给绮丽院,也不会克扣绮丽院的月份。”桑榆扬起了头,堆积在心里的愤闷一下子发泄出来。

  那日松没有想到桑榆竟然如此地顶撞自己,被抢白的无话可说:“你、你不要忘恩负义。”伶牙俐齿的桑榆已经占了上风说道:“妹妹无心回到绮丽院,只是想让她过的好些,请哥哥开恩。”那日松拍了桌子一下,站起来说道:“既然你我道不同,就各走各的路吧。”说罢起身走出墨韵堂,旭日干正好进来,看到哥哥很是高兴,上前说道:“大哥,今日来墨韵堂是来看母亲的,母亲正在花园。”看到旭日干呆头呆脑的样子,那日松心中感叹道:在一个院子里长起来的两个孩子,相差怎会如此之大。那日松没好气地说:“我是来看你这头呆雁的。”说着几步走出墨韵堂,只留下旭日干一个人糊里糊涂地站着。

  那日松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找管家祖里,祖里到看到大世子来到,急忙在一旁伺候着,祖里满脸堆笑地说:“不知大世子来奴才这里有什么吩咐?”那日松的气还没有消,说道:“快入冬了,各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绮丽院的准备好吗?”祖里一听是问绮丽院的事情,马上明白说道:“和去年一样,冬衣是最后发,月份也会扣一些,至于煤肯定是最不禁烧的乌煤。”

  那日松说道:“乌煤要减半!”祖里说道:“这乌煤是不禁烧的,要是再减半,根本过不了冬。奴才有一句话要提醒大世子,如今桑榆格格在府里风头正旺,您对绮丽院还是……”那日松刚一听到桑榆的名字马上火冒三丈:“再告诉你一边,乌煤减半。”说完拂袖而去。

  桑榆坐在屋里往窗外看一看,光秃秃的丫杈划碎了湛蓝的天空,不时有几只不怕冷鸟儿在树枝上休憩,哀鸣几声,增添了一份悲凉的气息。院外的一棵树显得那么鹤立鸡群,淡黄色的树叶随风撩动,吸引人们的眼球。想想几年前冬至只能躲在这树上学布谷鸟叫,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自己,现在冬至已经成为自己的侍卫,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

  瑟瑟的寒风在王府的上空呼呼地刮过,吹起了地上的落叶,各家的窗户紧紧实实地关着,人们都不迎接这位“威风凛凛”的寒风。南云递给桑榆一个手炉说道:“刚才巧艳来说,今年的乌煤比去年还要少,到现在冬衣没有给,祖里说是等到下个月一起发。不过贵妃已经派人送去了一些冬衣还有一些长焰煤。”桑榆把手炉包在怀里说道:“贵妃的好我要记得。月例、冬衣、乌煤,就这三样,大哥哥怎么一点新鲜的都没有。”

  南云不安地说道:“咱们的月例不多,格格让冬至把王爷赏赐的手镯当掉,这样周济绮丽院终究不是长久的法子。”桑榆胸有成竹的说道:“放心我有办法,能解决绮丽院的事情。”桑榆放下手炉说道:“母亲让我练的字还没有写,你去准备一下,我要练字。”

  学馆的吴先生有个小毛病,就是舔笔,每次写字兴趣高的时候,若是笔头歪了,不会在砚台上整理笔头,而是用舌头来调整笔头。这个小小的毛病朝鲁和旭日干都没有注意,桑榆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学得有模有样,每次写字的时候都会用舌头舔笔,南云在一旁多次提醒,贤妃娘娘也是责罚过,不过桑榆总是改不了,在自己的书房更是无所顾忌。

  “你看看自己的样子,哪有格格的规矩!”声音不大,但是很生气,桑榆抬起头看到贤妃站在自己面前,桑榆感到有些发蒙,怎么每人通报,南云和春竹、之桃去哪了?桑榆机械地从书桌前走出来,站在贤妃面前行礼。

  “跪下”贤妃厉声地说道。拿出自己的手绢,擦拭桑榆嘴巴,雪白的手绢上是一道道黑色的墨迹。桑榆拿出平时对付母亲的笑容,开始撒娇:“那墨是香的,还有点甜,不信母亲尝尝……”

  今日的贤妃似乎很生气,说道:“你已经十岁了,这些坏毛病越来越多,过两年就会议亲,这样不知改过怎样议亲!!”贤妃没有罢休的意思,继续说道:“马上洗干净,跪两个时辰,把文章抄写十遍。我让青玉看着你,休想偷懒。”

  几日后,那日松正在屋里看书,小厮明儿进来回话:“回大世子,刚才墨韵堂来人说,这几日贤妃娘娘和桑榆格格都病了,旭日干让您过去看看。”那日松有些疑惑:“两个人一起病得,医官看过了吗?”

  那日松来到墨韵堂的正厅,魏医官正在写方子,那日松上前行礼说道:“魏医官,不知贤妃娘娘的身体怎样?”魏医官说道:“娘娘这几年的身体都不是很好,不能急,不能气,这次生病主要是桑榆格格的病来得太猛了,连续发烧,昨日开始失明,贤妃娘娘几日都没有睡好,内火外寒,内外交杂病就来了。”那日松眉头皱起来,接着说:“辛苦医官开药,让母亲的病赶快好,马上要过年了,年前病能好吗?”魏医官说道:“不瞒大世子,医治贤妃娘娘的病不是吃药能就解决的,关键是桑榆格格的病,桑榆格格就是贤妃娘娘的心药,昨日桑榆格格失明,贤妃娘娘今日的病情就加重了。”

  那日松又听到桑榆的名字,问道:“桑榆病情怎样?”魏医官说道:“桑榆格格几天前被贤妃娘娘罚跪两个时辰,有些着凉,病来得有些蹊跷,本来格格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这次确实病得异常凶猛,病走熟路,只要一发烧就失明。桑榆格格的病好了,贤妃娘娘自然就无恙了。”

  那日松来到贤妃的病榻前,贤妃拉着那日松的手,泪眼婆娑说道:“都是我不好,那日看到桑榆舔笔,弄的满嘴都是墨,就斥责桑榆,还让她跪了两个时辰,之后桑榆就一直病着,都是我不好。”贤妃自责着。那日送安慰道:“妹妹的身体已经康健很多,只要安心养病一定会好起来,母亲不要担心。”

  向贤妃问安后来到桑榆的房间,走进屋里,桑榆一个人坐在榻上,手里抱着手炉,屋里竟一个宫女也没有。“是大哥哥吧。”桑榆的目光灰暗,语气里没有几天前的强势,只有一点悲伤。

  那日松在桑榆的眼前晃晃手,确定桑榆真的看不见。“怎么就你一个人,屋里的宫女呢?”“之桃说大哥哥来看望母亲,自然也会到这里来,让她们都出去了,这样我们兄妹说话方便。”桑榆很坦诚。

  “妹妹怎么病了,你病了谁来帮助绮丽院啊!”那日松的语气中带着奚落。那日松看着床上的桑榆,心中嘲笑:自己还自顾不暇,还惦记绮丽院,真是自不量力。

  桑榆很冷静,说道:“哥哥还是让人看看吧,绮丽院的火旺得很,冬衣厚得很,倒是墨韵堂里没有生气。”桑榆的口气里带着胜利者的自信。那日松听出话中有话,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母亲的病是怎么回事?”

  桑榆循着声音,把头转向那日松说道:“母亲的病是因我而得,守了我两天,不过我的病可是拜大哥哥所赐啊。绮丽院的乌煤减半,月例延后,冬衣不到,绮丽院冷,我这里也凉。”桑榆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贤妃娘娘病,大哥哥心疼吧,绮丽院过的不好,我也心疼。我没有别的本领,生病的本领是哥哥学不到的。”

  那日松有些惊恐,这个十岁的孩子用自己的身体来惩罚自己,那日松一字一句的说:“你是故意病的。”桑榆说道:“我要让哥哥知道心痛的味道,这叫你损八百我伤一千,只是害了贤妃娘娘,我们没有赢家。”

  桑榆不说话了,他在给那日松思考的时间,那日松的脸仿佛被撕扯着,表情扭曲。那日松恶狠狠地说:“这就是你的法子,你想要挟我。”桑榆起身慢慢地走到那日松面前,那日松再次用手在桑榆面前挥了挥,他觉得桑榆是看得到他的,桑榆说道:“哥哥不用多想,我是看不到,只是可以闻到哥哥身上的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味道,虽说是冬天,可是哥哥身上有一丝汗味,旭日干喜欢喝奶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奶香,还有朝鲁他的身上有孜然的味道,可能是羊肉吃得太多了。”

  那日松笑道:“妹妹的鼻子很灵啊。”桑榆说道:“眼睛不好,耳朵鼻子就会灵啊。今日还是请哥哥再想想,你我是兄妹,桑榆发誓永远是贤妃娘娘的女儿,不会踏入绮丽院半步,请哥哥高抬贵手,让绮丽院过得好一些。”桑榆跪在那日松的面前,双手抱着那日松的双腿,低声地祈求着。

  没有嚣张、没有挑衅,只有眼前可怜的盲女,那日松知道自己输了。自己的拳头在桑榆面前就是一个棉花球,知道了母亲的病因,那日松知道主动权已经被桑榆拿到了,说道:“妹妹已经掌控了全局,不用求我,绮丽院自会过上好的生活,冬衣、长焰煤、月例都会按时拿到,妹妹可安心了。”桑榆长出一口气说道:“多谢哥哥,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哥哥不要难为绮丽院。”桑榆依旧抱着那日松的双腿哀求:“哥哥,我今年十岁,虽说有眼疾可终究会嫁出去,不求哥哥照顾绮丽院,只求哥哥不要难为她,能不能在王府里有恩宠是绮丽院自己的福分,求哥哥在桑榆出嫁后不要难为她,哥哥这府里汉妃少只有贤妃娘娘,如才人,云才人,贵妃是从上京和亲来的,有皇恩宠着,虽说只有一个人,可谁也不能小看。剩下就是如才人和云才人,满府上下都是东胡人,如果这几个汉妃还在你争我斗不是更让人看笑话吗?如才人若是得宠一定为贤妃娘娘马首是瞻,哥哥是长子,大妃没有嫡子,多一个人在王爷面前说大哥哥的好话,不是更好吗?“桑榆终于把自己所有的牌都亮出来,吃力地说完这些话,桑榆的嘴唇和面颊惨白,由于紧张她脸上的皮肤都收缩,瘫坐在地上,期待着那日松地回答。

  那日松的面色,一刹时变了灰色了。那日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愣着两只眼睛看着桑榆,这个十岁的孩子看到王府的三妃格局,看到自己的位置,今后不能小觑,桑榆说出了自己的野心。那日松抱起桑榆,很瘦,很轻,把桑榆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有些关切说道:“生病了,就要好生静养,今后不会有人难为绮丽院了,今日妹妹的话我要好好想想啊,妹妹好好休息吧。”

  那日松正要走出去,回头问道:“还有一事,只是跪了两个时辰,妹妹是怎样让自己得病的?”桑榆虚弱地说:“只是烧了几天乌煤,至于魏医官开的药没有吃,不过哥哥放心,过不了几日的我和母亲都会康愈的。”那日松又看看这个消瘦的孩子,心中感叹道:若是自己的亲妹妹多好。

  百合院里,大妃正在吃着翠玉豆糕,塔娜递上一杯奶茶说道:“祖里已经把绮丽院各种过冬的东西配齐了,一早就送过去了,还多给了十篓长焰煤。”大妃喝了一口奶茶:“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摆平那日松真是不简单啊,不知以后桑榆和那日松是和还是战。”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