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来了。”
苏碧落一脸惊喜的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身边的人伸出来的手她看也不看,直接快步往他来的方向走过去,期间,还差点撞到了蒋以歌,幸亏她往旁边侧了一下,这才避免了俩人之间的身体接触。
而苏碧落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盛开了的花朵一样,看着他的身影也散发着光芒,要知道,皇帝每到后宫来,去的都是皇后的宫里,来她们四妃宫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他每来一次,就是她们炫耀的资本。
如今,皇帝来了她的宫里,这让她也有了底气,抬起头的脸上也是藏不住的得意。
看到她这个模样,蒋以歌暗暗摇头,做妃子端的就是稳,像她如此莽撞,在这后宫之中又怎么能赢到最后呢?
不过,她能不能赢到最后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轩辕辰景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奔向他的人微微皱眉,索性她也没冲到他的身上去,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宛如清泉那般,“皇上怎么有空到臣妾宫里来?”
尽管她竭力控制住了,但还是难掩语气里的激动。
轩辕辰景皱眉,“朕的香囊呢?”
如此直白的话,倒是把苏碧落给说的有些害羞的红了脸,以为他是想要自己身上的香囊,连忙取下身上的香囊就递了过去,“臣妾不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式的,这是臣妾……”
香囊刚好递过去,苏碧落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时候,就被他出声打断了,手里的香囊也被扔到了地上,“朕要的是朕的香囊!”
那句“亲手绣的”就这样卡在了嗓子里,看着那香囊呈一个抛物线掉在了地上,因为颜色浅,掉下去的时候沾了灰,看起来有些滑稽,偏偏轩辕辰景的脸色很不好,“上次御花园中,朕见了你回去香囊就不见了,你敢说不是你拿了?”
他语气里满是愠怒,香囊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东西,如果真被这女人捡到了不归还,他一定会将她打入冷宫。
听到他的话,苏碧落刚刚还害羞的立马就变得尴尬极了,青白着一张脸,“皇上,臣妾不曾见过什么香囊啊,更别提是臣妾拿了,臣妾冤枉啊。”
她连忙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哭的梨花带雨,叫人怜惜,只可惜她面对的是轩辕辰景,见过那么多的美人,怎么会被她这张脸吸引住呢?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苏家的人,只怕早就被遣送出宫了。
“给朕搜!”
轩辕辰景才懒得管她是不是冤枉的,那香囊对他而言是最重要之物,不管怎么样,他只要结果就好了。
看着这些侍卫往她的宫殿里走去,苏碧落来不及阻止,一回头就看到了蒋以歌冷冷清清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实在是狼狈,扭过头不再看向那边,朝着皇帝哭诉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偷拿皇上的香囊,人人都知道皇上的香囊珍贵无比,臣妾又怎会冒如此险呢?”
“皇上……”见他脸色还是没有松动的意思,苏碧落的心里越来越急,突然听到了一个侍卫禀告,“启禀皇上,属下在这位姑娘的身上搜到了同样式的香囊。”
“带过来。”轩辕辰景紧皱着眉,看着苏碧落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常的平淡,有一份警告在里面,这下,就连苏碧落也忘记了哭,呆呆的看着蒋以歌被人带了出来。
只是她不急不躁,见到他后行礼。
“把香囊拿出来。”
蒋以歌依言,把挂在腰间的香囊拿了出来,旁边有太监端着盘子坐过去,等她放上去了又检查上面是否干净后才呈到了轩辕辰景的面前。
轩辕辰景拿起里面的香囊,瞳孔猛缩,又看着眼前这个还没到她肩膀的小姑娘,语气有些颤,“你这是,哪里来的?”
就在苏碧落以为是她捡到了不愿意还,她们苏家就要玩完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他的这句话,没有质问,有的只是激动。
一个香囊也能让他这么激动?苏碧落想,人人都说皇帝最宝贝他腰间的香囊,不管穿了多么明贵的龙袍,腰间都会挂上那个东西,很不搭,但无人敢说,只因为那个香囊是太后娘娘还在世的时候为他们做的,如今太后娘娘逝去了,他们只剩下了一枚香囊来睹物思人。
就在苏碧落以为她会说是自己做的时,她却说,“臣女不知,这是臣女捡的。”
“撒谎。”轩辕辰景都不用思考就知道她是在说谎,如此新的香囊,怎会是被人遗弃的呢?
他翻来覆去的看这枚香囊,像,真的太像了,就连里面的香味都如此的相像,只是这外面的绸缎和他的那个大不相同,摸起来有些粗糙。
这当然了,蒋以歌在做这枚香囊的时候,可没有当年的外番送来的布匹,只好让小棠去外面买些上好的布匹回来,但那些再好,又怎么能好过宫里进贡的呢?
“臣女并没撒谎,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反正她就咬死了这不是她做的,他又能怎么办呢?
果不其然,轩辕辰景静默了一瞬,想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跪在地上的苏碧落小声的开口,“是的皇上,这一点臣妾可以作证,真的是小妹捡到的。”
“她是你妹妹?”这话倒是让他多看了蒋以歌几眼,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们长得并不像。”
苏碧落缓了几口气后,已经让自己平静下来了,再说她现在也掩饰的很好,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刚刚哭过的,“她是臣妾的表妹蒋家以歌,年方十五。”
她是在提醒他,她是蒋家女,今年十五,明年十六,刚好可以参加选秀了,如果皇上有兴趣的话,不妨可以考虑一下。
果然,她这样一说,轩辕辰景就失去了问下去的意思,手里拿着那枚香囊怎么也不愿意松手,便问她,“如果朕把这枚香囊拿走了,你会如何?”
蒋以歌想说,你既然都拿走了,我还能怎么样?还能从孩子手里把它抢回来吗?这她可做不到。
“皇上喜欢,臣女也不喜夺君子之好,皇上拿去便是。”她不卑不亢的说道,只是始终不抬头看他一眼,一直都低着头。
苏碧落看着她这个样子,刚刚还有些戒备的心,现在已经散去了大半,只是这孩子离家了多年,和她们这些兄弟姐妹早就疏远了,再加上苏澜经常说那些话,所以她对她很难有姐妹之情,但看着她今天的表现,倒也不像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一言一行她都拿捏的非常好,哪怕是到了皇帝面前,她仍然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眼里也看不出丝毫的惊或喜。
她这是,真的对皇上无意?
这个怀疑念头刚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就被她给挥散了,怎么可能,像皇上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更别说她还是……
“呵,是吗?”轩辕辰景微微眯眼,审视的看着她,手里拿着那枚小小的香囊,里面散发出来的松木气息让他重新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蒋小姐”。
蒋府千金失踪六年的消息没有隐瞒,景耀的每一个人几乎都知道这位小姐曾经被人绑架过,被找回来的时候还不止一次的自杀过,就近一次落水之后再次醒来,整个人就变了,性子也变得更加的沉稳了,以前的那些混账事再也没有做过了。
只是,能让一个人转变如此之快的到底是什么呢?
轩辕辰景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又进来了一个侍卫,在他身边悄声说了什么,就看见轩辕辰景瞬间变了脸色,就连香囊的事也顾不上和蒋以歌多说了,拿着就往外面走,一时间,来的侍卫们也跟着他离开的方向走了,整个碧落宫又再度恢复了寂静。
“紫涵。”
听到她的声音,紫涵连忙伸手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等她站起来后,膝盖上已经有了泥渍,被扔在一边的香囊也不知道被谁踩了几脚,上面泥土杂乱,已经看不出来原先是什么图案了。
苏碧落搭着紫涵的手往殿内走,路过蒋以歌的时候,给了她一个还算和善的目光,“跟我进来吧。”
蒋以歌依言跟着她又再次进去了,只是这一次,苏碧落没怎么给她下马威了,说话的语气里也没有那么生硬了,还问她什么时候学会了绣香囊。
她就说以前看别人怎么做的,刚好就学会了,其实也不难,而且她也只会绣那一个图案,如果让她做其他图案的,她也不会。
聊了一会儿后,她就该出宫了,临走时,苏碧落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是要把她看透一样,眼神有些落寞,“歌儿,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你会过我一样的日子。”
“你并不快乐是吗?”蒋以歌端着手,自从和她说话以来,她的双手就没有放下来过,眉眼里的神采恍然间让她有种看到了皇后身上才有的威仪。
不,不是皇后,是皇上的威严才对。
难道,那样的命格能这样改变一个人吗?
苏碧落落寞的笑了笑,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让她走吧,等她们走出了碧落宫后,她浑身都力气就像是被全部抽空了一样,差点跌在地上,幸好紫涵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把她身形稳定之后,她才推到了一边,“奴婢逾矩了。”
“无事。”苏碧落苦涩的笑了笑,“紫涵,你还记得本宫进宫几年了吗?”
紫涵恭恭敬敬的回答,“三年了。”
“是啊,三年了,但本宫见过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他来这碧落宫的次数都没有三次啊,本宫以后的日子,只能在这皇宫里孤独终老了啊。”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捂着脸,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狼狈,如今见到了蒋以歌,她才明白了,她们之间那一道无法跨越的是什么?
是她的尊贵,无论何时,那一身尊贵的气度,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她自知赶不上蒋以歌的气度,但她在这后宫三年了,连和皇上说过的话都没有她这一次的多,这让她又怎么会觉得甘心呢?
“娘娘切莫难过,日子还长,再说……”紫涵左看右看后,才凑到她耳边说了一些话,她的脸色才渐渐好转了过来,撑着她的手走到铜镜前,看着铜镜里仍然美艳动人的自己,她的心里也感觉到了一丝安慰。
幸好,她还有年轻貌美这一底牌,也是她唯一在这后宫仰仗的资本。
“替本宫梳妆,本宫要去皇后宫里坐坐。”
紫涵道是,招呼着人进来给她梳妆打扮。
而另外一边,蒋以歌带着小棠刚走出宫门,远远的就看到了坐在马背上的沈沥洲,意气风发的看着她,待她走近后,他扬眉,“走,去比赛。”
说完,不等她拒绝,直接驾马过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一把把她搂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蒋以歌被他搂的没了脾气,只是说道,“比赛不应该两匹马吗?”
沈沥洲虽然搂着她,但他的手掌却没有真的碰到她的腰,只是手肘锢着她,等她调整好了坐的位置后,他就把手收了回来,碰过她腰的地方一片灼热。
看到自家小姐不知怎么的就被掳走了,小棠急得要命,连忙上马车让人跟着追了过去,只是马车和马的速度还是有差距的,不管马车驾的多快,后面的车厢都会拖慢他的速度,久而久之的,她就追不上沈沥洲的马了,只能被他们甩在后面,但说来也奇怪,每当他们觉得追不上的时候,那道身影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等他们一提速追过去,那身影又不见了。
周而复返,就连蒋以歌也看不下去,忍不住说道,“你就不能别逗着人家玩。”
偏偏身后的人还挺理直气壮的,“我怎么了?又没有真的把他们甩开,而且那个是你的贴身丫环,我下手有分寸,你别担心。”
蒋以歌:“……”
你确定你下手有分寸?那她怎么看到这丫头快急哭了呢?
和她贫了几句后,沈沥洲突然沉默了下来,这一沉默,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凝固了下来,而他再度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阿珺,我给你抓了一只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