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见方少白来了兴致,嘻嘻一笑,说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这玉门先生医术超群,便是快要死了的人他也能将其救活。只不过他从不肯轻易替人看病。”
说到这里,方少白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喃喃道:“看来,若不是我也快要死了,你们教主也不会将我带到这里,又特意去请了那玉门先生过来。呵呵……”笑声中大有心酸凄苦之味。
霜儿忙道:“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快别这样说!”说着眼中似有泪光闪现。
方少白见她如此,笑道:“霜儿姑娘,你不必为我难过。有那玉门先生在,现下就算是我想死只怕也死不了了,是吧?”
霜儿破涕为笑,点了点头,道:“公子,你以后可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在霜儿看来,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方少白哈哈笑道:“是么?”
两人笑了一阵,霜儿这才续道:“这玉门先生平常极不轻易给人看病,而且他还给自己立下了一道誓言,说是决不为身有官职之人出诊。你说奇怪不奇怪?”
方少白“哦”了一声,这时方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苍玉门仔细朝他身上打量,直到听见南宫婳说,自己绝不是什么朝廷命官,然后才动手替他把脉。
听得霜儿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玉门先生他不住在这太行山上,那是……那是因为教主的命令。三年前,尹老教主仙逝,南宫姐姐接任教主之位。其实,我们教不全是女子,男女均有。可自从南宫姐姐当了教主之后,便将教中所有的男教徒全部遣下山去。并下令说,不得她命令,不许任何人私自回教。所以,公子上得山来,看到的全部都是女子。”
霜儿本是在回答方少白的问题,可方少白听完之后,心中的疑惑变得更多。但见他眉头一皱,问道:“你们教主为什么要这样?这些男教徒全部都得罪了她么?”霜儿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不知道。也没人敢在背后议论教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少白沉吟道:“那这些男教徒是被驱逐出教了还是?”霜儿道:“不,他们仍是我教的教众,只不过是不许他们居住在这太行山上而已。”方少白道:“那这些人全部都听从你们教主的命令,其中竟没有一个人起来反抗或者是不服吗?”
霜儿呵呵笑道:“不服之人想必也是有的。不过老教主生前对所有男女教众都爱护有加,南宫教主虽然不许男教徒们留在山上,但除此之外,在其他方面教主并无什么地方亏待了他们。南宫教主是老教主最最疼爱的一个弟子,这些人出于对老教主的忠心,纵然心有不忿,却也不会说些什么。至于反抗,呵呵,想来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方少白点了点头,又问:“那那个玉门先生呢,他不是大夫么?怎地不肯轻易给人看病?还说决不给为官者出诊?”
霜儿眉头微蹙,说道:“这个嘛,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听到教中有人提起,似乎玉门先生有一个很不快乐的童年。”
方少白叹了口气,喃喃道:“唔,这么奇怪的大夫,想来自是经历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说到这里,霜儿这才退出房去,让方少白独自歇下了。
那苍玉门给方少白开了药,每天霜儿都会定时给他送药过来。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方少白的身体虽然一天比一天好些,但身上的武功却始终还是使不出来。这些天,南宫婳一共来看过他两次,只不过并无什么关切的言语,看一眼便即走了。
这日,霜儿像往常一样给方少白送药过来。方少白喝完以后,深深一揖,说道:“霜儿姑娘,这段时间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忙。”霜儿微笑道:“公子你何必如此见外!你说,什么事?只要霜儿力所能及,就算是要我去摘天上的星星那也没什么不可。”
方少白哈哈笑道:“这倒不必,我只是想瞧瞧那玉门先生给我开的药方。”霜儿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为难,嗫嚅道:“嗯,这个……”方少白道:“怎么?”霜儿眉头一展,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尽管玉门先生他脾气古怪,不一定会把药方给我。不过嘛,我可以悄悄去偷,反正只是一张药方而已。嘻嘻!”方少白“啊”了一声,显是有些惊讶。
听得霜儿续道:“公子不必担心。就算被发现了,玉门先生顶多也就是到教主面前告我一状,让教主将我狠狠责骂一翻罢了。对了公子,你拿这药方来做什么?”
方少白微微一笑,道:“我……我不知还得在这里待多久,实在无事可干,所以……所以想研究研究这玉门先生的医术。”霜儿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好的,公子,你等着,我这就去看看。”说完开门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霜儿已将那苍玉门替方少白开的药方给拿了来。她一进门便笑盈盈地道:“公子,我运气真好,玉门先生不在,八成是出门采药去了。我看药方就放在他桌上,所以就拿纸誊录了下来。这样,玉门先生说什么也不会知道的。”说着将药方递给方少白,然后才坐下来呼呼喘气,显然她定是从那苍玉门所住的地方一路跑过来的。
方少白连忙替她倒了杯水,说道:“霜儿姑娘,实在有劳了!”霜儿摇头笑道:“公子,你又说见外的话!”两人相视而笑。
次日,霜儿一如既往来给方少白送药。但方少白却已不知去向,屋里空荡荡的,只桌上留有一张纸条,上面寥寥写着几字:霜儿姑娘,请代为转告你们教主,方少白去矣。万望诸位保重,他日有缘再见。霜儿握着这纸条呆呆出了会儿神,这才赶忙去向教主南宫婳禀告。
南宫婳听罢,差人去请了那苍玉门过来。苍玉门斜眼瞧见霜儿一脸着急的样子,皱了皱眉,问道:“教主,可是出了什么事吗?”南宫婳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苍先生,你老实告诉我,那小子的伤怎么样了?到现在他功力到底恢复了几成?”
苍玉门轻轻一笑,回答道:“不瞒教主,此少年伤势严重,只能慢慢调养。至于他的功力嘛,一成也没有,顶多也就恢复了半成而已。”南宫婳淡淡地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霜儿听到苍玉门这般回答,心里更加担忧,向南宫婳问道:“教主,这……这怎么办?”南宫婳适才听了霜儿的叙述,心中已然猜到方少白是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慢慢养伤,所以才拿了药方不告而别。
她其实并不愿勉强任何人。倘若方少白功力已恢复了三四成,那么便也随他去了。然而,苍玉门却说,他功力顶多也才恢复了半成而已。自己出手将他打伤虽然不是本意,方少白伤成这样也并不只是因为她那一掌的缘故,但说来说去,总是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因此南宫婳考虑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下山去把方少白给找回来。
此刻,方少白尚未下得山来。他轻功使不出来,只得一步一步地走,而且速度极是缓慢。南宫婳行不多时,便即看见了他。方少白正坐在一棵大树下歇息,忽听得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怎么,要走也不当面说一声?”方少白抬起头来,待见到是南宫婳,不禁吃了一惊。
那阵子,他曾怀疑过南宫婳是否也像其他人一样,救他只是因为想要他身上的东西,所以才将他带到这里。哪想,南宫婳不仅没有跟他提到过半句关于那武功秘笈和藏宝图的事,反而特意差人去请了苍玉门来给他治伤。于是,他的戒心完全地消除了。
可是,他实在不愿再在魔教待上三四个月。心想,反正是吃药养伤,只要有药,在哪儿吃都一样。下山之后,他可以一边养伤一边寻找父亲的遗体并且打探师父的消息。如果一直待在山上,那自己就什么都做不了。又想,既然魔教的人对他身上的东西不感兴趣,那么他是走是留,他们自然是不会干预的了。
方少白完全没有想到,他下山以后,魔教的人竟会追上来。心中不由得一怔,问道:“姑娘,你……你怎么下山来了?”
南宫婳脸色一沉,“哼”了一声,顿了顿才道:“废话少说,跟我回去吧!”方少白有些狐疑,她并不想要他身上的东西,那么要他回去做什么呢?他试探着问:“不知姑娘要在下回去做什么?”南宫婳白了他一眼,道:“当然是要你回去养伤,不然你认为怎样?”
方少白心下释然,笑道:“多谢姑娘的好意!只是在下真的有要事在身。我已经在山上待了十几日,实在没办法再耽下去。”南宫婳淡淡地道:“凭你现在的功力,一般的武人,你对付得了几个?”方少白低头想了想,以他现在的状况,只怕连普通的毛贼他都对付不了。
听得南宫婳又道:“你曾说过你仇家太多,那么你现在要是遇上仇家或是那几个门派其中之一,你要怎么办?打算连命都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