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白呵呵一笑,道:“哦?丁掌门的意思是假如在下的东西对您有些用的话,那您便是要上来跟在下抢了?在下孤陋寡闻,倒不知原来南山派干的是这等买卖!”话一说完,底下已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见丁善涨红了脸,骂道:“呸,你小子放屁!”方少白道:“放屁谁都会。不过呢,在下的屁并不太臭,不像有的人,每个屁都臭不可闻。”
苏齐虽也忍不住好笑,但同时也不禁为方少白感到担忧,他这番言语只怕会更加地惹恼了丁善。
果不其然,丁善遭他这番羞辱,只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方少白,笼在袖袍中的双手也早已捏得咯咯直响。
其实,丁善倒也没有想将方少白身上的东西占为己有的意思。他只是担心,如果那东西真是武功秘笈,而又落到了别派的手里。所以,他急于想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到底是不是武功秘笈。
谁知,他那几句威吓之言不仅没对方少白起任何作用,反而更让他抓住话锋将自己整个南山派讥讽了一番。
过得片刻,一些心急之人终于不耐烦了。听得人群中不住有声音问道:“姓方的,你包袱里面的东西到底是藏宝图呢还是武功秘笈?”
此话一出,许多人大吃一惊,他们在说什么,不会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吧?这少年身上怎么会有藏宝图和武功秘笈?另一些人则恍然大悟,这小子身上有如此重要的东西,难怪会遭到别人的追杀,难怪他会说自己杀的人太多!
喧哗声中,方少白提高嗓子,说道:“各位既然如此说,那在下倒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大家。不知众位是从何人的嘴里得知我身上有藏宝图或是武功秘笈的?”
大家都很想听听方少白自己说出他身上的东西到底是武功秘笈还是藏宝图。所以他一开口,各人不自觉地便都闭上了嘴。因此他这两句话,在场众人无不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段时间,方少白仔细想了想,他父亲说杀害他一家人的乃是江湖中人,而这段时间追杀他的也都是些江湖人士。这些人固然可恶,但怎么就凭空找上他家了呢?想来,后面一定是有人在操纵,此人到处散布流言,说他家有藏宝图和武功秘笈。因而那些江湖中人才会为了一己私欲杀死他一家人,才会不断追杀于他。是以,这个幕后操纵之人才是那罪魁祸首。
听了方少白的问话,那些为传言所驱使的人个个面面相觑。他们的确到处听人议论说方少白身上的包袱里有藏宝图或是武功秘笈,但这消息具体是从何人嘴里传出来的,却谁也不清楚。我说是你告诉我的,你说是他告诉你的,他又说是别人告诉他的……
只听得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纭。可半天过去,却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方少白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那个刚才说话的玉萧男子身上。心想,此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众人的心思引到了自己包袱里的东西上,难道他就是那个幕后操纵之人?可是他若也想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据为己有,为什么不私下动手,反而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呢?知道的人越多,他的对手不就越多吗?方少白想不明白这一点,沉吟半晌后,抬头向那玉萧男子问道:“这位兄台,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说在下身上的东西关系到整个武林的安危?”
那玉萧男子淡淡一笑,说道:“方少侠可能误会了,在下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见少侠始终不肯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东西是什么,所以才妄加推测。想来在下的推测太过大胆,冒犯之处,还请少侠见谅!”说完,两手一拱,向方少白躬身一揖。
方少白见他态度谦逊有礼,心生敬意。又想,这人不过三十来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他从小到大二十年来,从未见过此人。就算在自己尚未出世之前,他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断不会跟他家有仇,或是觊觎他父亲包袱里的东西。于是,不再怀疑此人。
这时,听得苏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方兄,你还是暂且先离开这里。”
方少白一怔,抬头观望。果然,只见葛青天和丁善分别站在他左右不远处,神色颇为不善。方少白笑了笑,道:“苏兄,多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苏齐大为担忧,当下走到葛青天旁边,躬身一揖,说道:“葛掌门,那日晚辈亲眼目睹了您徒弟何不伟被杀的过程。他是方少白所杀不假,但方少白并非故意杀人。是您徒弟他……”
葛青天不等他说完,接口下去,冷冷地道:“杀了就是杀了,还分什么故意不故意?若不是故意的,死的那人就注定该死吗?”苏齐欲待解释,葛青天转头向一旁古长风道:“古大侠,这少年是你玄天派的人吧?怎么,我昭阳派的私事你玄天派也要插手吗?”
古长风微微一笑,道:“葛掌门误会了。既是贵派的私事,我玄天派自然不会插手。”说完,向苏齐叫道:“齐儿,你过来。”
苏齐道:“师父,可是……”古长风向他微一摇头,温言道:“师父看得出你与这位方少侠乃是朋友,你想帮他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确实不该插手。”
跟着,古长风身旁一位三十出头,相貌俊朗的男子也道:“是啊,苏师弟,师叔的话不错。而且咱们玄天派的大仇未报,你怎么还去关心别人的事?”说话之人正是那已经死了的玄天派掌门向思明的座下大弟子林昭华。
方少白心里感激苏齐的好意,但也不愿教他为难。他轻轻拍了拍苏齐肩头,笑道:“苏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该来的躲也躲不掉。你且退开吧!”苏齐面现难色,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见他不动,他师父古长风示意两名弟子上前来将他拉开了。
登时,丁善和葛青天四道精光直直向方少白射来。方少白手握长剑,见他俩目光下斜,眉头微蹙,便知他二人的心思。这两人均想找他报仇,但又都自恃身份,是以谁也不愿首当其冲,去做人们口中以大欺小的无耻之人。
过得半晌,方少白微微一笑,向那丁善说道:“丁掌门,您这仇还要不要再报了?”这个“再”字显然是讥刺他刚才已动过一次手,现下还要再打一次。
丁善脸色一沉,哼了一声,道:“葛掌门,您请吧,这小子可是亲口承认是他杀了您的爱徒。”葛青天不答。方少白笑道:“丁掌门,您这话说的是!我杀了姓何那人,是以葛掌门要找我报仇理所当然。可是,我又没承认是我杀了你儿子丁颜,您怎么还是要找我报仇呢?”
丁善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小子死到临头了,嘴还这样硬?双目一翻,怒道:“哼,我有人证,你不承认难道就不是你杀的吗?”
其实,方少白也非大胆,只不过觉得自己这次有死无生,打不过那便说上几句也是好的。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本还想再说上几句,却听得葛青天淡淡地道:“小子,动手吧!适才丁掌门说让你二十招,那么我也让你二十招。”方少白冷笑一声,道:“丁掌门那二十招,我不愿意教他让。您这二十招嘛,我看也不必了。”
在旁人眼里,方少白似乎神气盎然,精神抖擞。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身上已无多少力气。刚才丁善那几掌,力度着实不轻,直到此刻,他体内真气还是一点也聚不起来,并且胸口痛得厉害。那么葛青天这二十招,让与不让都是一个样,他现在只怕连他三招也接不了。
葛青天道:“你确定不要我让你这二十招?”方少白道:“是。”葛青天道:“那好,准备接招吧!”
方少白扬起剑身,只见青影一晃,葛青天的长剑已递到他胸口半尺之处。他一边后退一边挥剑去挡。哪知葛青天这一招乃是虚招,但见他手腕轻翻,剑尖斗转,长剑径向方少白小腿刺将过去。方少白跟着挥剑再挡,可他手上无力,速度便跟不上。听得“嗤”的一声,剑身已刺进了他肉里。
葛青天收回长剑,第二剑欲待刺出,却见方少白右腿一曲,单腿跪在了地上。他右手以剑撑地,小腿伤口处不断有鲜血溢出。跟着,口中喷出一口血来。
原来,方少白适才已被丁善的掌力震伤了心脉。这时他再强自运劲挥剑挡架葛青天的长剑,致使伤势加重,所以又再呕血。疼痛中听见葛心瑶哭喊道:“爹,不要啊!爹……方大哥,你怎么样了?方大哥……”
葛青天早已看出女儿对方少白的心思,生怕她出来护他被自己误伤,于是让二徒弟宁不冉、四徒弟罗不平牢牢看紧她。葛心瑶想要上前去察看方少白的伤势,怎奈双手被两位师兄拉住,只眼泪一个劲儿地不断往下掉。霎时间,一个端庄秀丽的小美人竟哭成了一枝带雨梨花。
这时,少林寺无果大师看见方少白身上一再负伤,心中不忍,便欲出手相救。抬眼间却见四个白衣少女分别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从围观人群的头顶飞身跃入场中,跟着轻飘飘地落在葛青天和方少白两人身旁。
众人都是“咦”的一声,只见四个女子均生得眉清目秀,甚是不俗。葛青天缓缓放下手中长剑,丁善走上来和他并站一排,要看看这几人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