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云姨娘(二)
虽然休沐,但沈父依旧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几人闲谈不久,便就此作罢。
沈宁她们纷纷向沈父告退,沈父赶去书房时,嘴角的笑意还没下去,看来,今日她们几人聚在一起确实让沈父心里舒服。
沈宁目送沈父离去后,她也不愿再与沈意虚与委蛇,略微冷淡的冲她们二人点点头,便先走一步了。
一路行至花园,看着满园春色,沈宁心头才稍稍放松。云姨娘绝非简单之人,可如今自己对云姨娘又知之甚少,而且还有父亲,他显然不知道自己与沈意之间的龃龉,他说不定此刻心里还盼着下一次休沐一家人再聚呢!
没等沈宁想明白,便听得身后有人喊她,沈宁转过身,看到竟是云姨娘和沈意赶了过来。这下,她想装冷淡也不行了。不过,这小花园和云姨娘住的云居完全不是一条路,也不知她二人来这里意欲何为,难不成也是来赏花的?
沈宁一时也不甚清楚,却见二人走到跟前,云姨娘先开口道:“妾身见过大小姐。”
“姨娘多礼。这花园近日景色不错,姨娘也是和妹妹来赏花的吗?既如此,我便不打扰姨娘和妹妹了。”说完,沈宁便错身离去。她目前对云姨娘是十足十的警惕,在不知道云姨娘底细之前,沈宁不想单独与云姨娘撞上。
云姨娘好像没想到沈宁如此干脆利落的离开,她眼神微闪,站在那里紧接着开口道:“大小姐似乎不想跟妾身说话。”
沈宁脚步一顿,心中更是警惕,转身再次看向云姨娘,她不露声色道:“云姨娘说笑了,只是宁儿素来体弱,不能久站,姨娘勿怪。”
云姨娘见沈宁停下脚步,上前两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是吗?妾身看大小姐脸色红润,还以为大小姐身子爽利不少,不承想竟是妾身误会了。”
沈宁看向近在眼前的云姨娘,不知她这番话到底是何用意。不过,既然云姨娘想要跟她交谈,那便不如借此机会试探一番。
想过之后,沈宁也不急着走了,她站在原地,接起话茬:“姨娘有所不知,我如今还是日日喝着那补药,若是身子骨再没有起色,那宁儿岂不是白白喝了这么久,姨娘说是也不是?”
听到沈宁这样说,云姨娘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扩大几分,嘴上却宽慰道:“常言说得好,良药苦口,大小姐还是要谨遵医嘱,这样身子才好得快。”
“那是自然。”沈宁道。
“对了,我记得姨娘好像不是京城本地人,不知姨娘老家是哪里的。”
云姨娘暗自盘算,这小丫头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的家乡来了。
“妾身来自滇洲。”云姨娘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如实告知。
“滇洲?原来姨娘是西南人士。”
“正是,不知大小姐怎么突然对妾身的家乡这么感兴趣?”云姨娘小心翼翼问道。
“近来,我在一本轶闻杂记中了解到不少关于我朝的风土人情。一时兴起,所以便这样问了。”
沈宁这样解释合情合理,云姨娘直觉不对劲儿,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沈宁为何这样问。
“书中说滇洲多奇花异草,便是京城也不多见,不过书中讲得不甚清楚,姨娘可知滇洲有哪些奇花异草呢?”沈宁追问道。
云姨娘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她本意是想来试探试探沈宁,可没想到沈宁竟然反过来问她家乡的事儿,难道是沈宁知道了什么?
云姨娘心中一凛,嘴上不由得谨慎起来,“滇洲再好也不过是穷乡僻壤,哪里比得上京城繁华似锦。”
“原是这般,多谢姨娘解惑。不过,书上到也写了几种花草,其中有一个,叫什么来着,”沈宁说到这里,故意停顿几息,眼神微转,想观察一下云姨娘的脸色,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
“我想起来了,书上说那花叫做紫蔓花。姨娘可知道?”
云姨娘一听,心中大惊,面上却极力克制,唯有微微放大的瞳孔泄露了她真实的心绪。
她怎么会突然提到紫蔓花,莫非她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应该啊,这事儿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连意儿都不知道,她又怎么会知道?
“姨娘?”沈宁再次开口,面露疑惑,好像不明白云姨娘怎么突然不开口说话了。
云姨娘看着面前好似真情实感疑惑的少女,镇定自若道:“紫蔓花是滇洲很常见的一种花,生长在紫蔓藤上。这也算不上奇珍异草,书上怎么会写这么平常的花呢?”
不愧是云姨娘,自己都追问到如此地步,不仅毫无破绽,还能迅速抓住自己言语间的漏洞。
不过对此,沈宁早就想好了说辞,“是吗?原来紫蔓花在滇洲很是常见,那相必是编纂此书的人觉得这花在其他处不常见,故而写了上去。既如此,那我便没什么兴致了,还以为是极其罕见稀有之物呢?”沈宁故作遗憾道。
云姨娘暗觑沈宁的脸色,觉得她应该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心下稍安,开口附和道:“是啊,想来是编书者写上凑数的吧!”
听她这样说,沈宁脸上显出几分失落来,“好吧,多谢姨娘解惑,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喝药了,姨娘请自便。”说完,沈宁好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好似真的只是一时兴起随便问问。
云姨娘看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早没了来时的和蔼可亲,反而神色莫名。
沈意站在一旁看着云姨娘的脸色,方才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也是因为云姨娘提前交代过的缘故。
原本她们今日来就是为了观察沈宁究竟为何性情突变。之前在父亲处,时间太短,很多东西辨不分明。所以,她和姨娘又追着沈宁来了花园。可姨娘这脸色?
沈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姨娘,你怎么了?”
沈意的声音打断了云姨娘的思绪,云姨娘这才回过神来,盯着沈宁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开口道:“我猜测她是知道了什么?可观其神色,又不能确认,所以我需要再次试探一下。”
沈意没想到,连姨娘都有确认不了的事情,不过,她现在心里还有个疑问:“对了,姨娘,沈宁刚才说的紫蔓花是什么东西?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无关紧要的东西,这紫蔓花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云姨娘见沈意也提起了紫蔓花,思及沈宁方才的询问,她觉得是时候让沈意也知道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