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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云姨娘(一)

重生之佳人本无双 凉与茉 4607 2024-07-10 20:58

  第二日,沈宁早早就起来了。今日穿了件湖水蓝的裙子,外头还是罩了件白色的云纹褂子。这身裙子衬得沈宁如同仙子般清冷高贵,秋叶又极有眼光的给她挽了流云髻,一半头发梳起来,一半散在背上,髻上只插了两根白玉簪。真真是清贵不可攀,端庄又大方。

  打扮完之后,秋叶看着沈宁这般模样,忍不住说道:“小姐早就该这般打扮了,奴婢现下瞧着眼都直了。”

  沈宁听着秋叶的夸奖,心里忍不住好笑起来,面上也露出了点点笑意,“哪有这么夸张,你这丫头究竟是在夸你自己手艺好,还是夸我好看。”

  秋叶觉得沈宁现在心情甚好,又大着胆子来了句:“小姐天生丽质,奴婢自然夸小姐好看。”

  “你这丫头从前也没发现你嘴这么甜。”沈宁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秋叶一边假意捂着额头,一边笑道:“从前是小姐没发现,奴婢可不止嘴甜。”

  听完这话,沈宁忍不住怔愣片刻,从前,算了,从前活的那样糊涂,不想也罢。随即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带着秋叶出了屋子。

  今日是父亲休沐,自己算起来,也有好多年未曾见过了,前世嫁给傅昀后,回家也少,再后来就是不愿意回了,自己在傅家过得落魄,又怎好再去打扰娘家。

  沈宁一想起父亲来,眼眶就酸了起来。府中人口简单,小辈们只有两个女儿,自己因为身体原因没少让父亲忧心。可是自己呢?只顾自怨自艾,不曾估计旁人半分,自己这女儿当的真是不孝。

  身旁的丫鬟都不知道沈宁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子心情又落了下来。只不过沈宁过去性子有些孤僻,丫鬟都怕她,如今也都没胆子去问问。唯有秋叶,壮着胆子问了问“小姐怎么了?”

  秋叶一出声,沈宁才发觉自己这情绪低落的太过明显,忙回过神来,笑了笑“无事,我们走吧。”

  沈宁今日起的早,按照惯例先去松鹤居给祖母请了安,才又带着秋叶朝着父亲的书房走去。

  沈父的书房在尚书府的西面,沈宁以前很少过来,当沈宁出现在书房外的时候,一直在外头守着的福忠心中十分诧异,这位主儿可是从来没有主动来过外院的书房啊。不过,他知道老爷心里甚是疼爱这位大小姐。于是,没等沈宁走到门前就赶忙迎了上去,:“奴才见过姑娘,姑娘可是要寻老爷,奴才这就去告诉老爷。”

  沈宁倒是不慌,她叫住正要转身的人,微微福了福身,才问道:“忠叔不必着急,我昨日听祖母说父亲今日休沐,所以特意拿了些点心想来看看父亲,若是父亲还在忙,我可以先去偏厅等一会儿。”

  福忠听完,心想,这可真是天上下红雨了,今日大姑娘不仅主动带着点心来找老爷,言语说话还这么客气,这可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福忠忍不住暗暗打量起眼前的少女,竟是觉得有些陌生。从前的沈宁性子孤僻极少出来走动,每次见人都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今日,也不知是何原因,瞧着净比以前都要精神许多。

  可如今面前的少女,婷婷玉立,面带微笑,看起来十分端庄大方。

  ————

  “什么?你说宁儿来看我了?”一个身穿深紫色常服的中年男人猛的从书桌后站了起来,嗓门高的外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人,正是,沈济源。

  “快看看,我这身衣服如何?可显老?”沈济源慌慌张张道。

  不怪沈尚书不淡定,他心里清楚自己这大女儿从前是个什么性子。自己年轻的时候忙于公务,虽然没对两个女儿缺衣少食,但是她们幼时也确实甚少亲近。二女儿性子活泼开朗倒还无妨。唯有大女儿,这些年因为身体原因性格愈发沉闷,倒叫沈济源想关心弥补也无从下手。

  福忠鲜少见沈济源如此不淡定的模样,忍住笑意道:“老爷好的很,您可别磨蹭了,人大小姐还在偏厅等着您过去呢!”

  “对对对,不能教宁儿久等了,你去准备好大姑娘爱喝的茶水和点心来。”沈济源催促道。

  等福忠出去了,他方才从书房出来,面上早已恢复正常,但是那嘴角的笑意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的。

  自己这闺女身子骨弱不说,平日里躲在房里也不肯见个人,他都担心怕把她闷坏了。现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还知道找他这个爹了,能不激动,能不兴奋吗。

  沈济源一边想,一边快速地去了偏厅。

  可沈宁现在的心情可没有自己这老父亲那么明快,加上前世,她足足有三年未曾见过父亲了,心里还有些紧张。

  “吱呀——”,门被推开了,沈宁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走了进来,是父亲。沈济源的样貌与沈宁记忆中并未太多差别,一张国字脸,神情轻快,面带笑意,只是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沈宁迎上前去,冲着沈振喊了声“爹爹。”嗓子干涩,声音轻颤。从方才开始,沈宁整个人的情绪一直紧紧克制着,直到现在才忍不住了。这是活生生的爹爹,这是她的爹爹。

  她费了好大劲才重新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别人察觉到。她不想,也不能。还好沈济源倒是一直没发现她的异常。

  恰好此时福忠站在门外恭恭敬敬说道:“老爷,大小姐,茶水和点心已备好。”

  “来,宁儿,跟爹爹一起去尝尝爹爹这里做的点心如何?”沈济源语气略带讨好,听的她心头又是一酸。

  沈宁强忍住喉头的哽咽,应了声好。沈济源却以为沈宁又不想说话了,刚才心头的兴奋也收敛了一大半,脸上的笑意也轻了几分。于是也没了言语。

  沈宁见父亲不再说话,怕他心里不舒服,连忙捡起话茬:“正好,我也让霜居的小厨房做了些点心,想来让爹爹尝尝,也不知道合不合爹爹的口味。”

  沈济源一听沈宁主动搭话,方才的不舒服一扫而光,“宁儿带来的点心,爹爹自然是觉得好吃。”

  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前厅。

  前厅正中央的紫檀圆木桌上早已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点心,其中不乏沈宁爱吃的。看的沈宁又是一阵感动。

  沈宁和沈济源刚刚落座,还未动筷,就见福忠再次走了进来,说:“老爷,姑娘,云姨娘带着二姑娘来了,正在外头候着。”

  “请进来吧!”沈济源吩咐道。

  “是。”福忠应声。

  “昨日我去祖母跟前请安,妹妹也在,祖母说爹爹今日休沐,我便想来看看爹爹,没想到妹妹也来了,我们姐妹两个可真是心有灵犀。”沈宁在一旁笑盈盈道。

  “哈哈哈哈哈,你和你妹妹从小一起长大,情分甚笃,想事情都能想到一起去。”沈济源笑着应和。

  沈宁此刻心里却想的是,昨天刚刚着人去调查云姨娘,今天可就碰上了,真是意外之喜啊。

  这时,云姨娘和沈意走了进来。

  沈宁打量着慢慢走近的二人。沈意今日穿了一件石榴红的裙子,容颜一如既往的娇俏可人。不过,沈宁对云姨娘的印象就比较浅显。云姨娘站在沈意左侧,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可亲。身穿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裙,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簪。不过即便这么朴素的装扮,也难掩其美貌。

  沈宁心想,这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不过也是,要是轻而易举的就让自己看出来了,那自己也不会被蒙蔽这么久。

  “意儿见过父亲,见过姐姐。”

  “妾身见过老爷,见过大小姐。”

  两人向父亲行过礼便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

  沈济源冲二人招手,“都坐吧。没有外人,也不拘什么礼节。”后面这句话,是对云姨娘说的,云姨娘只是沈济源的妾室,按礼节,是不能够同沈济源他们一起同坐的。

  云姨娘听完,再次向沈济源俯身行礼,方才落座。

  沈济源又吩咐人添了些沈意她们爱吃的糕点,四人围坐在桌前,一时间都没人说话。前厅一片安静。

  突然,一个娇柔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安静,是沈意开口了,“原来姐姐今日也来了爹爹这里,我还想着姐姐还像以前一样不愿意来呢,故而妹妹就没有约上姐姐,姐姐不会怪妹妹吧!”说完,还冲着沈宁露出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容。

  真不愧是沈意,上来就说她从前不愿意来看爹爹,还口口声声称不要怪她,既撇清关系又暗指沈宁气量小。

  沈宁见状,“妹妹怎么会这样想我呢?我是什么样的人妹妹不清楚吗?从前不是不愿意来,实在是身子不争气,稍稍走动便觉得胸闷气短,难受得紧。”说到这里,沈宁故作停顿,叹了口气。

  “说起来,姐姐真是羡慕妹妹身体健康,能够时常尽孝爹爹祖母膝下。”沈宁一边看向沈意,一边面带微笑,眼含羡慕。

  沈意看在眼里,可不觉得这是沈宁的真心话。

  昨天她回去之后,把沈宁的不同之处都给云姨娘说了,是以,今日她二人才会一起来给父亲请安。若是隔以前,她这样给沈宁说话,沈宁可不会好声好气的给她说上这么一段。

  沈济源坐在一旁可没看明白这二人的唇刀舌剑,他本来觉得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心里正舒服着,就听见沈宁说自己从前如何难受,心下一紧,连忙放下茶杯,对着沈宁面露关切,道:“你这般难受,不来便不来,爹爹休沐,可以去霜居看你。”

  沈宁听父亲这样说,心中感动,她笑着说:“爹爹莫不是听差了,女儿说的是‘从前’,又不是如今,现在女儿身体可比以前好多了,多走动走动反而舒服,只是爹爹往后见了我可不要觉得宁儿烦人才好呢!”

  “哎~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做爹爹的怎么会觉得自己女儿烦呢,我看你呀,如今也敢取笑爹爹了。”沈济源听沈宁这样一说,又细细观察了一下沈宁的脸色,觉得气色着实要比之前好了不少,心里安定不少。

  对面的沈意看到这一幕,气的手里的帕子都要绞碎,明明以前都是自己和父亲这样相处,沈宁一来,竟然轻而易举的抢走了父亲全部的关注。不仅没有挑拨成功,反而让沈宁一通卖惨,惹得父亲心疼,真是气人。

  沈意这般想着,转头望向身边的云姨娘。而云姨娘面色如常,嘴角含笑,正一脸温柔的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云姨娘此时也注意到沈意的目光,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轻举妄动。沈意见状,只得迅速调整好自己,坐在一旁不再多言。

  沈宁一边和父亲聊天,一边暗自观察对面二人的脸色。

  险些没沉住气的沈意和面色照旧的云姨娘尽数落在她的眼底。沈意她倒是了解,这般作态,她已然料到,沈意便是见不得别人抢她风头,恨不得所有人全都围着她自己一个人转才好。只是云姨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究竟是真的温柔可亲还是深不可测呢?

  沈宁正在暗自打量,却不料跟云姨娘的眼神对了个正好,她心里一惊,难道自己的暗中观察已经被发现了吗?

  云姨娘笑容可掬,面向沈宁温和道:“妾观看大小姐脸色尚可,想来是无大碍,老爷不必忧心。再说,大小姐一片孝心,老爷该欣慰才是。”

  沈济源听云姨娘这样说,不住点头,脸上更是一片笑意。想来,大家这样和睦相处,让他感到很高兴。

  云姨娘语毕,对沈宁笑着点了点头,全然一副关心沈宁的模样。

  可沈宁心里却不觉得轻松,云姨娘能够快速察觉自己的打量,说明她足够敏锐。还有,方才她对沈意那个安抚的眼神,意味着她对一切都明白。她一边安抚沈意,一边又对自己关怀备至,这实在是令人心惊。云姨娘绝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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