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王肆和即墨安隔两天就来看望秦阮一次,来的时候总要提着大包的补品和新鲜水果。
秦阮倒不是个嘴上说着什么都别拿,太破费了,结果手上接得比谁都快的人,他心里有数,也记下了王肆和即墨安的这份情,日后定要报还的。
白夫人对这两人也很热情。
“阿阮这孩子一向少言寡语的,心里还有一道跨不过去的槛儿,”她对王肆和即墨安叹了一口气,说,“难得有两个知心的朋友。有你们陪着他说说话,我也放心了许多。”
秦阮每日都要服下补气补身的汤药,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地好了。他在院子里坐着,一边翻阅和背记《思弦》的曲谱,一边晒着太阳,恢复元气。
只是他的手腕现在还脱力未愈,弹不得阮,也没有个能消遣的活儿可做。越翻谱子,他就越心急,恨不能赶紧好了,再弹听这些让他心醉的曲调。
今儿是皇城舞乐司的人进驻清云的日子,满街的敲锣打鼓之声。秦阮受制于身体原因,不能前去观看仪式,心里着实沮丧。王肆和即墨安已经去了乐司,想必已经在场中看热闹了。
“三公子,庐公子来看你了。夫人已经让他进了大门。”
一个小丫头来向他打报告。
秦阮蹙眉。
“……那就请他过来。”
庐月提着一个精精致致的黑檀木盒子,一身华贵衣裳,颇有王孙贵族的气派。一见穿着白衣,正在翻阅谱子的秦阮,他先是微笑着打了招呼,然后走上前,将盒子放在石桌上。
“白兄弟许久不见。我本该在你得头名那天就来恭贺,只是因为俗事缠身,就耽误了下来,请白兄弟不要怪罪。”
好一张藏着尖刀的笑脸。
秦阮将手中的谱子放在石桌上,坦然以对庐月。
“庐公子先坐吧,我让丫头给你端些热茶来。”
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反倒让庐月有些不自在了,一时露出了些犹疑之色。不过庐月毕竟还是精于算计的好手,很快就安然地在秦阮对面坐下。
“不必不必,在下这次来只是来看看白兄弟,随后还要去乐司里帮老师的忙。听说白兄弟出了些意外,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上次在乐司,我已经很对不起白兄弟了,这次来探望自然是要带些补偿。”
阳光之下,有鸟欢啼。
秦阮淡然道:“我不觉得庐公子对我有什么亏欠,自然也不能厚颜收下庐公子的这番好意。”
庐月却安抚似的笑道:“白兄弟若是不想要这些东西,但凭你自己处理就是。在下也好心安一些。今日见到白兄弟身体已在恢复中,在下也是甚为欣喜。时辰将至,我也就先走了。”
秦阮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庐月,却从他的表情里没找到什么破绽。
“庐公子真是有心人。我依医者所言,只能在院子里活动,无法相送,就先致歉了。”
对方含笑点头道:“本该如此。白兄弟无需相送,在下告辞。”
等到庐月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秦阮才转向奉茶而来的丫头绿竹。
“有劳你再为我做一件事。”
绿竹恭敬道:“请三公子吩咐。”
秦阮看看院门口,轻笑。
“请你帮我拿一只清水红木的盒子来,我亲手将这盒子里的东西全部换到里面,再让秋叔把盒子送到庐府,只说是回礼即可。”
绿竹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她转过身就向白家存放杂物的房间跑去。
秦阮又抽了一本谱子来看,却发现正好是庐月给他的那一套《思弦》。
……不如把这份谱子索性也还了,一次落个干净。
他到底还是不想和这类人再有什么牵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