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间,殿外在夜空中飞舞的烟花愈发绚丽多姿。
头名们都已下了场,现在是几名技艺出类拔萃的琵琶手在鸾台上十指生花,脆如珠玉的轮指和娇俏温婉的揉弦听得人心悦神清。
极尽奢华的排场中,天子起身以最好的宫廷御酒敬谢了各位卫国有功的武将和各司其职尽心尽力的重臣,而后又以君王礼敬了天地。
“新岁将启,众位爱卿同朕一起共祝大黎国运昌隆!与天地同春!”
场中所有人都一口饮尽了杯中的佳酿,唇齿留香。
酒过三巡,座上众人也渐渐地开始各自叙说心中之事,谈笑风生。
“白阮宗,这杯我敬你,”杏仙打扮的少女笑盈盈地向秦阮举杯,用一口吴侬软语娇声道,“今后洛烟就是你门下的人了,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白阮宗多担待。”
秦阮以新添上的酒水回之,明亮的凤眸中带着笑意,道一句今后请洛姑娘多关照。
“关照不敢说,我为白阮宗尽心尽力就是了,”洛烟微笑道,“云音部里的人若是都像白阮宗这般和善,那自然是洛烟的福气。”
洛烟虽说的是纯正的南方口音,其人却来自东北潜州的定毅城,气质独特,既有女中豪杰的英姿飒爽,又有江南女子的灵秀动人。她也是弹阮的一把好手,在今年的云音会上夺了头名,被安排到了秦阮所负责的云音部里。
“云音部的人都很老实本分,”秦阮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白玉筷枕,淡淡地说,“洛姑娘不必忧虑。况且,以你这一手超群的阮技,想来他们也难不住你什么。大家各凭本事。”
这话逗得洛烟扑哧一笑,玉容更添几分魅惑之色。她本就生得千娇百媚,虽不及莲湘艳压群芳,但一双眼角上挑的狐目像是会说话般灵气逼人,看得秦阮心中微微一震。
“白阮宗这话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洛烟轻笑道,“我向来觉得,真正有本事的人定能稳居人上。洛烟生性好斗,此时的确是远不及白阮宗的,是以洛烟绝不会放任自流。白阮宗,还请拭目以待吧。”
听她的意思,是要和他一较高下了。秦阮不但不恼,反而生出了七八分的快意。
“说得好,”他勾起薄薄的唇角,清隽非常,“我白秦阮亦是如此。”
四目相对时,彼此的模样都清晰地映在对方漂亮的眼瞳里。秦阮深深看她一眼,而后平心静气地继续享用着侍女添置在面前的佳肴。
众人正在欢言笑语时,负责传讯的女官急匆匆地冲进了大殿。
“陛下——玉先生和庐驸马到了!”
黎钰眉毛轻挑,脸上已自有了几分喜色。他微抬起手,一旁的闵公公就已明白了意思,清清嗓子,高声喊话。
“陛下有旨,宣玉先生与庐驸马进殿——”
两道修长明丽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翩然而至。
玉不念今日的装扮与往日的华贵艳丽大不相同,但容貌依旧俊美得令在场众人自惭形秽。他黑发如练,秀雅的眉毛末端微挑,美丽隽雅的明眸中自有万种风情,鼻挺唇薄,妆容清淡如水,身上所穿的淡青色舞裳飘逸清雅,端丽绝伦。
秦阮注意到,玉不念眉心常戴着的那颗晶石坠子被换成了形似神云的青色妆花。
庐月轻轻拨动手中玉阮的四根弦,一记绝美清澈的琶音如水流悄然淌过人的心头。
玉不念足尖轻点地面,轻身而起,又落至天子面前,体态如雀儿飞过花丛般轻盈灵动。
他笑意盈盈,下跪行礼。
“臣欲献上一曲新舞,不知陛下可否屈尊一观?”
黎钰早已为他的风采与容色所摄,闻听此言不觉大喜。
“准。”
淡青色的身影柔美非常,飘然归于场中。
“此舞名为,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