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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致南雨2

南雨的夏 艾一熊 3177 2024-11-13 15:23

  1997年7月25日,晴

  南雨,我没想到你会去古书阁,我在那里泡了一整天,很感谢你爸爸将这么珍贵的地方留给我。不瞒你说,自从见到将军墓,我就下决心帮你爸爸寻找江袭的线索。关于那座墓地的铭文,我曾经在一本考古杂志上见到过,确定那是为江袭写的无疑。但是,因为墓室没有打开,这座墓地还有很多秘密没有挖掘。

  都说《风江啸》这首诗是江袭的夫人临死前送给他的,我一直有怀疑,看了古墓现场之后,我更加确信,江袭的身世可能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发展。今天在古书阁,我一直在寻找江袭的资料,还真有了新发现。在《北庭野史》中,只有短短两行字的记载,提到江袭将军有一员得力副将,叫北漠,和江袭非常相像,常伴江袭左右,几乎寸步不离。如果不是战袍的区别,常常会有人将他两混淆。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其实《风江啸》,是北漠写给江袭的。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找到证据,你就来了。每次见到你,都有很奇妙的感觉。就像今天,在古书阁上,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就像身处时空隧道,而你和我,必定和另外的世界存在某种联系。所以我问出了那样的话,让你匪夷所思的话。果然,你表现得毫不在意,只是叫我下去吃饭。我有点失望,但是反而又笑自己想得太多。

  今天没在露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晚饭的时候,我听到你说,想给后院的大门再加把锁,好像和叫尕娃子的人有关。我有点担心,你会注意自己的安全吧?我只希望你安好。明天还要继续寻找线索,经过比对,我大概知道墓室的入口在什么地方了。我甚至有一丝犹豫,如果我留在这里,会是什么情景。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这里,喜欢静静地待在一旁看着你,不说话。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太快乐也太匆忙,我想要为你做的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不过我很知足,看到这个世界上另外一个和我如此相像的人,过着我向往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但愿你没有觉察到,我对你的感情,希望你没有对我有任何一丝感觉。但愿我的到访没有对你产生任何影响。可是多希望你记得我,所以我写下这些日记,等哪天我死了,再拿给你看,只是希望你知道,世界上另外一个你,曾经来过。

  1997年7月26日,晴

  南雨,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的这个决定,也许是昨天,也许是见到你第一天,我就在找理由留下来了。我很高兴你爸爸挽留我,很乐意将剩下的二十多天假期,都用来挖掘将军墓,这也许就是我的宿命,我一直有这种感觉,特别是发现北漠的事情之后,我就更确信这一点了——我要搞清楚江袭和北漠的故事。

  我只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对我还要待二十多天时间这件事情,看不出你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许是你家来来往往客人诸多,你已经习惯了吧?可是我总是能从你的眼神中读出点特别的东西来,你每次看我的时候,那份高傲有点不自然,有点恍惚,有点躲闪,是我误读了吗?还是,我的存在真的让你感到有困惑?

  抱歉我又抽了很多烟,那天你在车上问我抽烟的事情,我想告诉你的是,只有在心里有疑惑的时候,我才会抽烟,而你,现在就是我最大的疑惑。你不知道,我在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总是在你房间门口徘徊一会儿,我很想就那样,和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一样,推开你的,进去,和你聊天,或者看着你,什么也不说。今天,这样的渴望更甚了,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

  晚上我在北面露台打开CD机,期望你能闻声而来,可是你没有来。南雨,我渴望见到你,就像这干涸的空气,渴望一场大雨。

  而今天,我真正体验到了干涸的折磨。

  1997年7月27日,晴

  南雨,我没想到你今天的心情这么好,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早上的时候,吃到我做的早餐,你竟然破天荒地称赞起来。其实我早就想给你和你爸爸妈妈做早餐,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很高兴你们都喜欢,特别是你,你可知道,当我忐忑不安地看你咀嚼我为你准备的食物,还真怕你摆出很难吃的样子来。好在你真心喜欢,这让我安心,哪怕只剩下短短的二十天,我也很感谢命运的恩赐,让我有机会实现自己心中所想。我只想静静看着你高兴,尽管你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你知道。

  虽然理智让我尽量远离你,但是最终还是情感占了上风。我必须抓住一切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又不能让你发觉出一丝一毫。聪明如你,怎么可能不识破我的这些诡计呢?

  今天早上,你妈妈临走之前,交给我几本杂志,告诉我,你发表过的小说,都在里面,让我抽空给你点指导意见。你妈妈哪里知道,其实,我早在一年前,就读过你所有发表的作品。这么说,我终于找到去露台找你的理由。

  所以我还是去找你了,看到你在露台上的那一刻,我就身不由己,想尽快在你身边,哪怕不说话也好。见到你的每一刻,都让我的生命奔流如海,只有靠近你,再靠近你,才会让我感到鲜活。

  让我惊喜的是,你喜欢的诗,和我喜欢的都一样。其实我又何必惊喜,不正应该是预料之中的吗。只是,你的反应让我不安起来,你的眼神,现在回味起来还让我心潮澎湃,而你读的那首济慈的诗,更让我确定,你的心里,对我有了一丝不一样,就像我对你一样。

  我很彷徨,责备自己这些都不该发生,可是却不知道该怎样避免。所以我转移了话题,告诉你墓室的挖掘很顺利,对你的特意接近,我表现得不近人情,看来今天是没法再说小说的事情了。

  原谅我跑掉了,我装作一本正经,装作对你的感情毫无感知,那是因为我不想也不愿意你因为我,受一点点伤害。可是,我已经预见伤害早晚要发生,那就伤害我好了。

  1997年7月28日,晴

  南雨,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发现不同的惊喜,就像今天,你所说的话,真的让我有点不敢相信,可是,多么真实,真实到我想哭。

  我想,你一定是特意在露台等我的,所以我还是去了。看着你写作,让我回到了自己中学的时候。你说你写了一只寻找星星的猫,知道我有多惊讶吗?因为,读高中的时候,我也写过一只寻找星星的猫。尽管我不知道你写的那只猫是怎么寻找星星的,但是我确定,那感觉就是,你就是高中时期的我。看你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七年前的自己,多么神奇。

  可是我没有告诉你这些,如果说这是上天的旨意,那么让我去参透吧,让我赔上生命吧,不要让这些影响到你。

  我承认,自己是有多想告诉你,你发表的那些文章,我都看过。在我发现你的第一天,我就开始关注你。幸运的是,我无意中在家中的杂志里看到了你的文章,我还为此联系了这本杂志的编辑,把你发表过的所有的文章都找来看了一遍。南雨,你也许不相信,也许有一天,当你读到这篇日记,你还是不相信,我曾经,是多么渴望不顾一切地接近你,接近你的一切。

  原谅我用令人厌烦的居高临下的语气,指出你的那些文章中的不足,其实称不上不足,因为在你这个年纪,内容不是你唯一追求的东西,也许形式更重要。写作,总要经历这样的过程。可是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我只好装作在为你的写作提供意见,如果那些算是意见的话。

  看到你有些生气,看到你的愤怒,我好像有点理解,也许我的回答伤了你的自尊心,也许是我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你预期的样子。是的,我一直装作,这两天的讨论,都是你妈妈交给我的任务,我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我知道,你好像对这个理由很是失望,也许你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自愿,都是因为我想多关注你一些,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更久一些。可是我不能这样做,我宁愿你痛恨我,也不愿你对我抱有一丝希望。

  所以我煞有介事地告诉你,你的小说需要掌握节奏。确实如此,因为我已经打算好,明天就给你讲讲小说的节奏和音乐的关系,好让你确信,我的确是为了给你教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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