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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吻

南雨的夏 艾一熊 3492 2024-11-13 15:23

  晚饭后,我立刻回到自己房间,无所事事翻阅着枕边的书籍,一边等着林汐上楼。如果说在今天之前,我只是认为我们之间有那么些地方很相像的话,今天,就在墓地,我则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存在。

  我不知道这种神奇的力量来自哪里,也不想弄清楚是为什么,我只知道,有那么一些时刻,我们可以彼此心灵相通。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发现一个懂你的人更让人高兴的事了——什么也不能阻挡我去找他。

  林汐的房门响了一声,我正要起身前去,哪知只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又响了。我猜他去了北面露台,于是鼓起勇气去露台找他。果然,他已经站在长条桌边,趴在玻璃围墙上,正对着空灵的黑夜发呆。

  我走过去,从桌上捡起一根烟,他转身看到我,忙帮我点燃。

  ”我记得你并不抽烟?“他带点小疑问,但并不惊奇,大概早就觉察我最近在吸烟了。

  ”是不抽,“我说,心说难道你不知道,就是因为想跟你一样才抽的。”但是抽了之后,我发现感觉不错,便于思考,而且,吸烟还有一项功能。“

  ”什么功能?“他问。

  ”便于掩饰。“我吐口烟圈,看着他。他一定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那些天里,他在我面前吐的那些烟圈,有多少是为了掩饰他自己。果然,他看着我笑了,是一种被识破之后认命似的笑容。

  “今天下午你睡得好香。”他说,“我不知道你白天还能睡得这么香甜。”

  “怎么?你知道我晚上睡得怎么样?”我反问他,仅仅是想跟他开个小玩笑。如果他见过我睡觉的话,也是指我发烧那晚。

  哪知他突然局促起来,脸颊都泛红了,居然为自己辩解,“不是,我是说,通常来讲,人在夜晚的睡眠会比白天更深。”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头一次见你这么不淡定。”

  他也笑了,摇摇头不再说话,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也许都在心里搜寻着合适的话题,而我则琢磨着怎么带他上屋顶。

  “江袭和北漠的事,你解释给我爸爸听了吗?”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之后,我终于问他。

  “哦,说过了。他对我的推测感到很惊讶,说他之前没往这方面想过,经我这么一解释,什么都能说得通了。”林汐掐灭了烟,将烟蒂扔进烟灰缸里。

  “那么,江袭去了哪里?没有他的遗体,就不能说明这座墓是他的。”我想爸爸这些年的功夫算是白费了,他一定很失落。

  “我当初有一个猜想,这座棺椁里,要么是两个人,要么是空的。看来,江袭真的这么做了。”林汐说。

  “怎么做了?”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一定还有什么发现没有告诉我。

  “北庭失守之后,北漠也死了,他带着北漠离开了,古墓是后人为纪念他建的,所以他并不在里面。”林汐说,“也许,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觉得,这样解释给爸爸听,他会接受吗?他能理解江袭和北漠的故事吗?”在我的印象里,爸爸虽然博文广志,却从未谈及这种非主流的情感,和我也没有。

  “他能理解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翁,就能理解江袭和北漠。昨天我一对比,他就明白了,事实上,他对这类情感非常包容。”林汐说。

  “那么,你又是怎么想到的?”我问他。

  “你呢?”他又反问我,似乎想证明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

  我不确定我的想法和他的会不会一样,但是能确定一点,自从下午我们做了同样的梦之后,他似乎很有兴趣去印证一些事情。“我想,亚历山大和赫费斯提翁是因为太像,不分彼此了。有本书曾经是这样写的,有一天,压力山大的亲戚来看望他,看到王座上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立刻行礼,哪知那是赫费斯提翁。站在一旁的压力山大哈哈大笑,并没有怪罪,说赫费斯提翁就是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大概是一对爱人之间所能达到的最高的境界了。”我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啊。

  他始终望着我,眼眸又显出一抹忧郁之色,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么哀伤的神色了。“也许,这是柏拉图的精神意志所起的作用。”他说,“亚历山大虽然南征北战,从来没有停止过征伐,但是他并不是个莽夫,他的老师是亚里士多德,而亚里士多德的老师又是柏拉图。他们的思想一脉相承。”

  “你是说,柏拉图之爱?”我有点理解他说的意思。

  “是的,柏拉图式爱情,追求的是心灵沟通和理性的精神之爱,这一思想起源于古希腊时期成熟男子偏爱美少年的风尚。”林汐说,“当我这样解释给你爸爸听的时候,他立刻就明白了。”

  我此刻多希望他说的这一切是特意解释给我听的,有某种弦外之音。“那么,那首《风江啸》是真的了?其实是北漠临死前写的?”我说。

  “是的,是北漠写给江袭的。”他没再看我,好像又想回避什么。

  “你知道我昨晚在哪里吗?”半晌,我问他,心知他其实从早上就带着这个疑惑。

  “你不在房间?”他似乎早就知道,“应该就在这儿的某个地方。”

  “我带你去。”我差点就要拉着他的手了。

  “现在?”他有点儿不敢相信的样子,不过还是跟着我来了。

  夜风很冷,他打了一个哆嗦,但看得出很是惊讶。我引着他来到我的观星台,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独享的地方。他站着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坐下。

  “我不知道爸爸当初设计这个观星台时,怎么会设计两个人的座位,也许他猜到有一天你会坐在这里。”我笑着对他说。

  他毫不掩饰地笑了,“难怪你整晚不睡觉,这地方太美,有种静谧的孤独。你知道吗,当孤独遇到孤独,即便对方是一处风景,也会觉得孤独会减轻些,因为有陪伴。”

  “是的,因为在这里,我有另一个孤独的陪伴,你可能想象不到,我指的是什么。”此时我们正面向北面,空灵寂静的原野村庄之上,是悲凉的苍穹和寂寞的群星,我早就打算把那颗星星指给他看。

  “另一个孤独?”他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我。

  我手指向北方,“那是小熊星座,能看到吗?”

  “你在看星星?”他似乎很欣喜,“北方的大熊座、小熊座,最容易辨认了。”

  “其实,我想让你看的不是小熊座,沿着它的尾巴往下看,很不清楚,但是需要点耐心,看久一点。有一颗星星,它不太闪亮,但是气质很独特,它发出若有若无的红光,缥缈不定,非常美丽。”我痴迷地说着,几乎忘记也许林汐根本看不到这颗星星。

  “你说的是造父变星DCEPS?”林汐打断了我的话,说出一个令我都惊讶的专业名词。

  “你怎么知道?”我看向他。

  “因为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颗星星。”他眼里闪着光。

  “我也是。”我激动得差点扑向他,“它就是我的孤独,就是那只猫要找的星星。”

  我们同时扭过头去去看那颗星星,此时它忽明忽暗,总是在撩动人心弦。难以相信,在那些闪耀的群星之间,我们中意的,竟然是同一颗。我不敢看他,只怕让他看到我的失态,一不小心被激动的泪水淹没。他好像也没有看我,大概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它是脉冲变星的一种,它的亮度会随着自身周期性地膨胀或收缩而变化,利用这种周期性,我们还能测出星系之间的距离。”很久,他才若无其事地说。

  他以为,说出这些冷知识,就会显得和我不一样,就不会背负那些恼人的负担。就在刚才,他还急于验证我们之间的心灵感应,然而现在,他又想回避这一切。我哪能让他得逞,“在1915年的时候,美国天文学家Harlow Shapley就使用造父变星,测出了银河系最初的大小和形状,以及太阳在其间的位置。”我说。

  他先是惊讶,然后是欣喜,再然后便带着一种久违的、释放的笑容,满眼含泪地看着我,一如我现在看着他,就像看着我自己。现在我确信,世界上真的有另外一个我。

  “南雨,”他轻声呼唤着我,吻在我脸颊,久久停在那里,没有动。

  我的脸颊湿润了,是他的眼泪,还有我的眼泪,我不忍拭去,任它们交融在一起。我抱住他,想离他更近一些,“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我知道,”他将我拥进怀里,轻轻柔柔的,带着克制的力量,像是怀抱婴儿那样小心翼翼,“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臂弯温暖而坚实,让我感到异常平静和幸福,从此我不再是孤独的那颗游魂,天上的千万颗星星可以作证,那是另外一个我,和我作伴。

  我们在屋顶上坐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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