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芳何在?”
长剑如白蛇吐信,在我的额前弄影。剑刃映了一旁烛火,忽红忽青,闪烁在我的酒水之上。我在这一瞬忽然觉得有些失神: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群人这样围住了我,后来……后来我喝了酒,把那群人杀得一干二净。
“问你话呢,竟兀自饮酒,视我等如无物,好生傲慢!”
领头之人见我不答,大喝一声,长剑向下一转,竟直直斩向我的酒杯,却听哐当一声,酒杯碎开,而我的右手食指拇指同样被剑锋划破,血水混了酒水,空气中立时便弥漫起一股带着淡淡腥味的酒香。
“啊!”
为首之人一声惨叫,倒退数步,右手长剑落地,“咔”一声生生插入木板数寸。他左手紧紧抓住右手手腕,右手鲜血长流,虎口处却已经为我内力所震破。
“这人是白流芳一行的魔教余党,会使妖法!”那人又惊又怒,话到一半,我身后两个两道劲力发来,却是那原先按我肩膀的二人以一阴一阳的掌法袭来。
我咳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周围“杀人啦”“快逃啊”一类的喊叫此起彼伏,一串脚步响起,扰了灯火,搅的逃跑酒客影子如鬼魅般的乱摇,不一会儿,酒馆一楼的客人就尽数奔走。
那凄凉的箫声未断。
酒馆只剩下我们四人。
门外,原先候着的三个白袍人拔剑而入,与我背后二人一同将我围了起来。
我摇晃站起,右手上已经多了一口明晃晃的长剑。草草看了一眼周围,认得眼前三人看似站的是“天”“地”“人”的三才阵,而身后两人伏兵不动,事实上和面前三人合成五行阵,若是我以三才阵的破法先破“天”的位置,立马便会堕进真五行的剑阵当中。
我轻叹一口气,长剑斜斜向“天”所在的人刺去。
面前三人脸上漏出怪异的笑容,“叮”一声清响,我长剑被对方三人架住,背后二人白刃出鞘,便朝我背心捅来,其势如风,“刷刷”两声,稍近些酒桌的两盏烛火登时熄灭。
而我也轻轻合上了眼睛。
我知道我的剑法无人可破,我知道我的剑只有在我死后才能尘封。
我知道凡为剑属,臣我为主。
我右手轻带,原先架住我剑的三剑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倒插入三人胸膛,反手背立,一口长剑在空中劫下两道剑光,随后反斩而出。随着手上一阵筋肉绷断的紧实感合了短促的箫声传来,我缓缓睁眼,面前的三人露着见鬼一般难以置信的眼神,愣愣地倒在地上。
伴着五人倒地的闷响,门外一曲缓缓轻了下来。
“打扰了白兄雅兴。”我将流芳的一杯酒轻轻倒在血泊之中,随后为之满上。
面前,为首的白袍人坐倒在地上,伸出抖个不停的右手食指指着我,牙齿打颤地说道:“你……你使的是……肖家的……”
听得此言,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我用的还是……
也罢。
我现在是阿磊,一个浪子剑客。
“白!白流芳!”那人看到我対座的流芳,惊叫道,“你!你杀了他!剑呢?”
我走到他面前,一剑将他斩死,我取过他腰间剑鞘,收了长剑,放在背后。
门外忽然哒哒两下,想是还有两名白袍同党并未进来,此刻却逃走报信。
无妨。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门外,箫声婉转,再度响了起来,我心知这是《摸鱼儿》的曲子,曲词本来浪漫凄惨到了几点,此刻酒店外早已没人,夜风呼啸,死尸遍地,箫声透了大雪丝丝投进来,竟然是专门为我这边而奏。我默默听曲,想起过往之事,不由得悲从中来,一杯,接了一杯,只是饮酒。
一曲终焉,一身着素服的少妇口含玉笛缓步而入。
“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