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赛跑,暗恋也是一个长跑,而且这个长跑的终点似有似无,从热身,到开跑,再到中段,你以为总会有到“终点”的时候,后来才发觉—“怎么还没到‘终点’呢?”
对于我来说,小学只是这一场悄然开展最后无声淡然又一直都没到彻底忘记的暗恋的热身环节,在这段热身环节里,只是情窦初开的我如梦想振翅高飞的小鸟热情洋溢地学飞,使劲吃奶的力振动着柔软不够力度的翅膀在空中颤颤巍巍地练习飞翔。
还剩下一天就到校运会,还剩下两天就到两千米长跑比赛,我只剩下两天时间练习长跑。
这几天练习下来,我都一次都没跑得完两千米,跑了三圈就累得不行,双腿使不上力,更感觉有点呼吸不了空气,只是获得了“前半段放慢速度跑,后半段才加快速度跑”的长跑知识。
我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跑得完两千米,先在跑前做了一个简单的热身,一鼓作气跑了起来,跑了一圈时,我信心满满,想着这次能跑完了两千米,但跑到第二圈的时候,好像跑道里有种魔力贪婪地吸走了我全身的力气,太阳晒过跑道里的塑胶发出难闻的味道让我闻着感到脑袋晕晕的,这次离第三圈还有半圈没跑完,我就无法再继续跑下去了,怎么办啊!就快到比赛了,我竟然连两千米都没跑完,更别论与他们比速度了。
我盯着剩下没跑的路,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跑下去,可刚要跑动双腿,双腿却像注入了千斤铅,动弹不得,连迈出一步都有点难,只能原地坐下,休息了半晌,双腿才恢复了点力气,站起来,动了动腿,可以迈开双脚,却跑不动了,这次只能放弃了,明天校运会放学后,还有点时间再练习长跑,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明天再练习一下就能将两千米跑完了。”
到了第二天,校运会开始了,我记得以前要写校运会的作文,好像都有这样写到,“比赛正式开始,围绕着操场坐得满满的穿着蓝色校服的同学人头涌动,似一片不停翻动的海水,响彻整个赛场的加油助威声震耳欲聋,每位同学精神饱满,用一个学期开学以来最热情的欢呼声迎接汗水与泪水交加的校运会。”
赛场周围的观众为赛场上的选手热烈地鼓气,而赛场上的选手每一位脸上都露出自信的表情,而我却心情复杂,既想跟其他同学一样暂时从功课里得到解脱大声为参加比赛的同学欢呼,又想着明天就要参加的两千米长跑比赛,心里似有蚂蚁在爬着,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李明华看出我表情古怪,“你咋那么愁呢?额头皱得都能压死只苍蝇了。”
“明天就到我比赛了,我能不担心吗?”
“用得着这么担心吗!明天一鼓作气就跑完了。”
“你说得容易。我……”
跳高比赛那边,有同学刚打破了学校记录,全部在场观看比赛的观众再次沸腾起来,热烈的欢呼声打断了我的说话,李明华急于八卦,丢下我穿过人群跑到前面去看看是哪位同学刚打破了学校的跳高记录。
可仔细看,发现基本都是女同学跑去围在跳高比赛场地的四周,男同学则淡定地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我感到好奇,便也跑过去看有什么这么吸引女同学去看?
围在跳高比赛场地的女同学的双眸都绽放着如星星看月亮一般璀璨的光芒,我穿过人群,看到女同学们都在看的坐在地上绑鞋带的男孩,虽然天气变冷,他仍只穿单薄的一套短袖紧身训练服,皮肤黑黝黝的,胳膊和大腿都肌肉发达,是软弱小学生里难得的一个体型健硕的男生,等他从地上站起来,围着看他的女生都不禁屏住了呼吸,我也一刹那心跳停了一下,他不但体型比一般男生优越,身高也比一般男生都要颀长一点。
他的身形真的不是一般的优越,让人不禁感叹,而且他的脸棱角分明,下颚削尖,五官端正透着英气,周围有不认识他的女生偷偷讨论,“这个男孩叫什么名字?”“他叫万千泓。”“怎么写?”“万是一万的万。我最最近抄好词好句,抄到一个很漂亮的词,叫‘万紫千红’,他的名字就是那个词没有‘紫’字。”有另外一个女生插话,“不是‘万紫千红’去掉‘紫’,他的那个‘泓’字不是‘红色’的‘红’,是一个很难的‘泓’字。”
有个老师跟那个男生握了握手,“表现得不错哦,超常发挥,还打破了学校校运会的跳高比赛记录!”
他挠挠脑袋,“运气运气。”他的声音跟他健硕的外表有点区别,有点讨人嫌的轻佻。
虽然他是一个光外表就很讨女生喜欢的男生,但我对他并没兴趣,管他的“泓”字是哪个“泓”,反正他长得没康平泩好看,全身上下没一点比康平泩好,我只是在跳高比赛场地停留了一下就转身走回自己的班的位置,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过了一会儿,李明华也回来了,
她奇怪问,“你怎么不过去看看呢?”
“我去看过啦。”
“你觉得跳高破纪录那个男孩是不是比康平泩长得好看?”
我本能反应地鄙视了一下她,很想骂她,“你这个啥眼光!当然是康平泩长得好看!”但又把话吞入肚子里,敷衍了一句,“你觉得好看就好看吧。”顿了顿,我转过头去四处张望。
李明华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怎么好像不见了一些人。”
“不见什么人?”
“你不觉得我们班好像有些同学不见了吗?好像康平泩,和陆彩红也不见了。”
“哦。陆彩红是我们班篮球队的,等一下女子篮球队比赛,我们班对3班,她现在和其他篮球队的同学准备比赛去了。”
我毫无感情地“嗯”了一声,其实我对陆彩红去干嘛并不关心,关心的是康平泩,因为暗恋要把喜欢藏在心里,关心一个人总不能正面去问,只能旁敲侧击,却不是每次都能打听到想知道的事情,甚至问到的是无关紧要的事,也要装作“我知道了”的样子。
李明华左看右看了一会儿,“我知道了,康平泩去管弦乐队参加训练了,听说他们马上又有一个比赛,而且这次比赛是要在我们学校举行的。”
我双眼发光,“到时候我们可以去看他们比赛吗?”
“在我们学校举行的比赛,我们应该可以看吧。”
我突然对这个即将到来的管弦乐队的比赛难怪期待,暗想,我是不是终于能看到康平泩在管弦乐队中的表演!
校运会又再次沸腾起来,原来是篮球比赛要开始了,穿着篮球服的陆彩红跟篮球队一起出场,她的出现更引起女孩们的阵阵尖叫。
陆彩红身穿比她偏瘦的身板有点大的像是给男生穿的球服,本来就不长的头发还梳了一点髻,皮肤如皎月般白皙,乍一看,不像是个经常在户外暴晒打篮球的人,手和腿都很纤长,而且五官的轮廓略显深邃,更显得她英气十足,让女生和男生看着都感到羡慕嫉妒恨。
在哨子吹响后,篮球比赛正式开始了,虽然这场不是决定冠亚季军的比赛,可是是六进三,只要在这场比赛赢得胜利便是前三名了,所以大家都对这场比赛十分紧张。
篮球本来是3班的球员拿到了,可陆彩红动作迅速,才刚一眨眼,她便从对手抢到了球,3班的人知道陆彩红是我们班球队的ACE,几个人将她给重重包围,阻止她投篮,她明白自己闯不过去,便望了一个队友一眼,那个队友马上领会她的意思,伺机而动,陆彩红假装了几次要冲出重围,然后假装气馁,待敌方松懈,她便将篮球用力一击,篮球穿过敌方缝隙不偏不倚地落在早等在外围的队友的手上,敌方将注意力落在了拿到球的队友身上,陆彩红便迅速脱离包围,跑到中场线的一个站位,刚才拿到球的队员又瞅准时机,将球传回陆彩红的手里,敌方还没反应过来,陆彩红便已到球篮下,双脚用力一跳,同时,两手用力一推,球已离开指尖,朝篮网砸去,“砰”的一声响,球顺利从网窝落下,陆彩红也眼尖手快地再次接住了球,顿时,人声鼎沸,有人欢呼,“陆彩红好厉害啊!”“红哥万岁!”“红哥一级棒!”
我也和别人一起为她欢呼,也和别人对她感到崇拜,也在心里面明白,我始终成为不了像她那样,她站在台上光芒万丈,我坐在有遮阴的观众席上看着她的光芒。
经过一天热火朝天的比赛,今天的校运会赛事结束了,明天继续完成剩下的赛事,在老师组织下,同学有纪律地退场回到课室等待放学。
在放学后,我又回到了明天两千米比赛的场地想要再练一次长跑,却不料,场地被拉起了警戒线,不让人进去,我看着警戒线感到很慌张在附近站岗的保安大叔看见我伸手拉起了警戒线,可能怕我来捣乱,就走过来,大声吼,“小妹妹,你在干嘛呢!明天还有比赛,可不能进去捣乱哦!”
我被大叔吓得急忙逃跑了,然后,在长跑比赛前,我没能再练习长跑,接着就到了第二天的比赛,全校同学又搬好了凳子在场地上集合。
大家的热情与昨天相比有增无减,可我无法与大家投入比赛里面,离比赛越来越近,我越来越无法淡定,坐立不安,李明华见状为我鼓气,陆彩红也来为我加油,“比赛不要在意名次,只要投入比赛里面就好了。”
他们以为我是在担心我怕我在比赛取得不好的名次,说实话,我只是在怕自己连两千米都没跑完就要放弃了。
可能是因为我紧张过头了,广播说要参加两千米的同学做准备,我却没听到,等老师数了一下在赛道做准备的同学发现少了一人,找了人叫我过去比赛,我才急急忙忙换好比赛穿的衣服和鞋子,又匆匆忙忙跑到赛道去。
在我跑上赛道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大声朝我喊,“同学,比赛前要先做热身!”
我没来得及理他,就已经跑到赛道上了。
老师问我准备好了吗,我乖乖地点点头。接着老师走到起跑线的边上,举起气枪,扣动扳机,“嘭”的一声响,参加比赛的选手全神贯注地比赛,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所有选手抛在了后面,我心里一慌,使劲追上去,刚开始追上了几个人,我还在心里得意,可是没过多久,跟在我后面的人就已经跑到我的前面,他们与我的距离越拉越远,我又急忙再加力气追上去,可脚上似绑住几千斤重的沙包,再无法加快速度。
跑到快三圈的时候,别的选手已经完成两千米,在终点原地休息。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跑下去,反正都是最后一名了。
正当我想要放弃时,突然听到掌声陆陆续续响起,由小到大,我说着掌声望去,发现竟然场地的所有人都在为我鼓掌,有人大喊一声,“加油!”接着又很多人一起喊“加油!”
我的心受到震动,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放弃,继续往剩下的路程跑下去。
在跑到我们班前面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康平泩站在班的前面为我鼓掌,我更下定决心要把这两千米完成。
两千米的终点越来越近了,我心里有点激动,可是身体却像陷入沼泽里,动惮不得,我逃命一般死命挣扎,突然眼前一白,身体没了力气,跌倒在地上。
茫然间听到有人惊呼一声,很快,有人跑过来瞧我,“你怎样了?”
我声音虚弱地道,“我感觉我没力气了。”
“那别跑下去了。我去叫老师过来!”
我却本能地拉住了他,“我要跑下去。”
我声音太小声以至于他没听到,“你说什么?”他将耳朵凑了过来。
“我要跑下去。”
他顿了顿,“离终点还剩下一点,我扶你过去吧。”
我点点头。
他用他强有力的胳膊支撑着我,可能我很重,搀扶着我行走的他也走得很慢,他的步伐与我的步伐一同一步一步地迈开,时间过得很慢,我迷茫间看到他削尖的下颚与昨天看到的那个跳高破学校记录的男生很像,可是我没看清他的样子,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跟着他嘀咕道,“在你跑上赛道前,我都喊你做热身了,但你不听,要是做了热身,或许就不会在离终点没多远的地方晕倒了。”原来那声“先做热身”的喊声是他喊的。
我奇怪道,“你是做什么的?难道你做了热身,比赛就很好。”
“我是校运会的‘帮助同学,维持秩序’志愿者,我比赛前都做热身,运动是我的强项,我参加比赛拿到的名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他语气略带轻佻,更像跳高破记录的那个人。
“哦!你就是那个跳高破纪录的人!”
“没错。就是我。”
我终于在他的搀扶下到达了终点,因为他刚和我说了点话,我恢复了一点精神,可是很快,我班的老师火急火燎地跑来瞧我,看见我没大碍,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便消失在人群里了。
在每个人的生命里,总有某些人在我们的身边曾经出现过,可无论中途经历了什么,最终却只成了一个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