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对面桌子上发生的一切,惠姨娘有些吃不下了。
“你说,这王公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惠姨娘小声的问秀姨娘,“我看他对林娇鸽也很好,难不成,王家反悔了,打算要攀龙附凤了?”
“惠姐姐!你先别急!”秀姨娘倒是旁观者清,“林娇鸽做到了王公子身侧,难道你让人家王公子冷脸相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王家这门亲是断然不能结的,世家出身的,就没有那样做事的。依我来看,王家是不可能得罪林瑞铭的,至于他们怎么打算,我们不如静观其变。惠姐姐,关心则乱,如果这王家大公子,心里当真装着我们言兮,他对林娇鸽越客气,就越是说明,他在刻意的疏远。”
“客气?”惠姨娘有些将信将疑,“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他是在客气,一会儿夹菜,一会儿端汤,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亲热。”
“惠阿娘!那糖藕可是我哥哥最喜欢吃的东西!”坐在一旁的王启临小朋友有些听不下去了,“他一下子夹了两块个言兮姐姐,一块都没有给娇鸽姐姐,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惠姨娘没有想到王启临竟然会插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身侧的男孩,她本想问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毕竟人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旁观者看着心焦,但是作为当事人的林言兮小姐,还是很开心的,她虽然希望能和王启航单独相处,但是,她根本不敢有这样的幻想,毕竟林娇鸽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所以能够在王启航身侧谋得一席之地,林言兮已经很满足了。她尽量的提醒自己,不要去理会林娇鸽的声音,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王启航的身上,毕竟能够直接坐在他身旁的机会可是不多。
整餐饭的时间,林言兮都没有说几句话,她尽可能的调整自己的心态,管控自己的表情,她必须得给王启航的父母留下好的印象,同样的,她也不能让王启航为难,不然的话,就等同于是自掘坟墓。
但是坐在王启航另一侧的林娇鸽小姐的想法却和林言兮完全不一样。她很爱说话,她得表现自己,不过,这一天,她尽量的放慢自己的语速,压低自己尖利的嗓音,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像一个大家闺秀。于是,启航哥哥四个字不停的在花厅的上空徘徊着,时刻提醒着所有人,王启航是她林娇鸽看上的人。
面对林娇鸽近乎于撒娇式的呼唤,王启航的耐心当真是近乎于爆棚,他的完美的微笑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困惑,毕竟,除了林娇鸽以外,没有人感觉到王启航喜欢林娇鸽。王启航对于林娇鸽的回应是一种近乎于下级对上级的尊重,可是,这在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林娇鸽看来,简直就是粉红色的爱情泡泡。
于是,已经初具形态的三角恋让同桌而食的王家两个小姐很是无奈,她们自然是知道哥哥的心意,却不得不陪着哥哥一起演戏,当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面对迎面扑来的火药气息,王启临小朋友根本没打算做任何的回应,他也没有那个闲心。
“今歌这个鸭子最好吃!今歌这是我们府里自己种出来的竹笋,很是脆爽的!今歌,快来尝尝这个糖糕,里面的馅儿可是我亲手做的呢!········”
王启临恨不得把一桌的菜都摆在林今歌一个人的面前,林今歌也很给面子,他夹什么,人家吃什么,还一个劲儿的夸奖好吃,弄得王启临倒成了这个宴会最开心的人。
好在王启临和林今歌只是今天宴会的陪衬,没有人真的在意他们,不然的话,就看这个两个孩子的亲密程度,都足够满足一整条街中年妇女茶余饭后的八卦心态。
坐在上首的六个人当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下面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是尽收眼底。不过没有人点破,毕竟有些颜面的人都是看破不说破,大家日后也好再次相见。
一顿宴席吃的是热热闹闹,看的也是精彩纷呈。
饭后漱口毕,众人又开始饮茶。
“王侯爷,你这院子甚美,不如让这几个孩子游玩一番,也不枉你今日费心筹划。”林瑞铭笑着说道,“我就不去了,老胳膊老腿的,走不动,倒是这些个孩子,让他们去玩儿,坐在这里,看着我们这些老东西,没得拘束了些。”
林瑞铭的提议自然是很有群众基础的,所有的孩子一听,眼中不约而同的都冒出了晶亮的光彩,一齐请了安,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由于今歌太小,秀姨娘获准陪在今歌身边,一同离开了茶话会。
离开花厅,烈日当空,酷热的气息一下子将所有人都包裹了起来。林娇鸽最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可不能让汗水弄花她今天的妆容,所以,她飞快的朝树林跑去。
林言兮站在王启航的身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笑着,笑得是那样的清丽,没有丝毫的杂质。她并非不在乎林娇鸽的存在,她只是无可奈何,她知道她没有能力赶走林娇鸽,她只能不停的努力,努力让王启航看到自己的好。
见到林娇鸽冲向了树林,王启航急忙追了过去,王家侯府后花园地形错中复杂,对于初次到来的人而言,还有有些危险的,王启航绝对不能让林娇鸽子在王家受伤。
王堇禾和王堇莲默不作声的跟在前三个人之后,她们两个今天没有任何的存在价值,连背景人物都不如,但是不露面又不行,当真的厌烦的不得了。
和一直深陷在古怪气氛中的王启航不同,此时的王启临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今歌从这里绕过去,那边有片果园,是我母亲种的,这个时节,有些葡萄是能吃了的,我们过去看看。”王启临拉着林今歌不由分说的就朝着那片水源跑去,沿着小径绕过假山瀑布,钻过一个门洞,便来到了一片竹林。
翠绿的竹子长在小径的两旁,为小径铺出一片的阴凉,空气湿润,泥土的香气馥郁芬芳,竟然比花厅还用凉爽许多。
“这里当真有竹笋呢!”看着地上那一簇簇破土而出的竹笋,林今歌很是兴奋,“我始终觉得林府哪里都好,就是少了一片竹海。这竹子可是宝贝,竹笋可以烹饪,竹竿可以编织成器,竹叶还能泡水入药。如果再有一眼清泉从中流过,当真时清幽的赛神仙了。”
“听父亲说,这片竹子最初是我祖爷爷种的,只是最开始没有这么大的面积。我母亲也很喜欢竹子,故而在和父亲成婚之后,又着意增添了许多,方才有了这样的规模。”王启临摸摸身旁的竹竿,心中很是满足。
“贵府当真是风雅!”林今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环顾着四周,“只是这果园在哪里呢?”
王启临一拍脑门,这在反应过来,急忙拉着林今歌,飞也似的跑出了竹林。又绕过了几处小景,终于,在打开的一扇木门之后,林今歌见到了这个建在侯府里的果园。
院子不大,在院子的一角有一座凉亭,凉亭的周围是满眼的绿色。
“这是桃树,你看,这桃花才刚刚谢,暂时是吃不到桃子的。那里那棵是李子,这棵是梨树,这是石榴。最里面用架子架起来的,就是葡萄。”
林今歌跟着王启临一路走,一路感受无比的惊奇。哪个侯府家里会有果园?这当真是太过于传奇了。
在院子里游览了一圈,林今歌和惠姨娘便在凉亭里坐了,王启临端上来两串绿色的葡萄,水滴莹莹,是实打实的新鲜。
林今歌毫不客气的尝了一颗,小小的,很甜。
“我母亲从小在海边长大,母亲总说,在南边,有很多水果是京城里没有的,后来父亲就给母亲建了这个院子,这些果树大多都是从南边运过来的。可是母亲总说,离开了故土,就连味道都变了。”王启临讲述着这个奇特的果园的来历,“不过我可不在乎那些,在我看来这些水果已经非常好吃了。”
“侯爷夫妇感情当真是很好啊!”惠姨娘有感而发。
“我父亲什么都听我母亲的。”王启临说道,“说实话,我还当真没有见过他们两个吵过架。根本也吵不起来吧,我母亲但凡有一丁点不高兴,父亲的连环计就用上了,几年前我父亲还出过一个诗集,里面的诗,全都是写出来哄我母亲的。”
林今歌很羡慕,秀姨娘和林瑞昊也不吵架,不过那却和王家完全不一样,在林今歌看来,她反倒更希望阿娘可以和父亲吵架,这少这样他们两个人还能有些沟通,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冷淡,林今歌并不了解秀姨娘的想法,毕竟年幼的她自然还是很渴望父亲的关爱。
吃了一会葡萄,在惠姨娘的要求下,几个人动身准备离开,毕竟林家这些人不能等到天黑都还没有回到林府。
“我带你们从另外一边回去吧,也刚好可以把这个园子都逛一遍。”说着王启临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和王启临这边其乐融融的情况不一样,王启航带着几个女孩子游览侯府的路程却是格外的坎坷。
跟着林娇鸽一同跑进了树林,王启航一把就被林娇鸽拉住了手,树林的光线昏暗,不过林言兮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林言兮气得怒火中烧,她很想冲上前去,狠狠的给林娇鸽一个大嘴巴。可是林言兮不敢,她还不能得罪林娇鸽。
“林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王启航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大跳,,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挣扎,可是,他惊恐的发现,林娇鸽的手劲儿比他想象中大的多,除非使用暴力,不然他是根本不能强迫林娇鸽把手松开,这让王启航有些绝望,他看向了林言兮,他试图用眼神来进行解释,但是林言兮仿佛根本没有看懂。
王启航被林娇鸽拉着一路朝树林的深处走去,他们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风景,王启航有些慌乱,他希望有人可以解救他,但是他的两个妹妹远远的躲开了,毕竟今天没有谁胆敢得罪林娇鸽。
“这个树林可是真大啊!”走了许久都没有走出树林,这让林娇鸽很是新奇,“我最喜欢树林了,更喜欢和启航哥哥一直呆在树林里········”
王启航一听这话,忽的反应了过来,心中只觉不好。
原来忘记侯府花厅旁边的这座树林是环形包绕的花厅的,站在花厅时看不出来,进了树林就能发现。树林的尽头时已出水塘,水塘下面便是那座瀑布。
说话间,林娇鸽已经看见了水塘,水面波光粼粼,好似一池的落入凡间的星星晶光闪耀。
水池清澈见底,水中游荡着许多彩色的小鱼,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好似一整块美玉一般,的确要比那些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锦鲤池好看多了。
林娇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景致,好奇的坐在了水池的边上朝池底看去。
“启航哥哥,这些小鱼真是有趣极了,要不然,你把他们都捞出来送给我吧!”林娇鸽一脸的天真无邪。
王启航瞬间石化了,这个池子是他母亲的挚爱,这里面的小鱼都是父亲敕重金从海边运回来的,他尚且不敢摸上一摸,怎么这个女子说捞就要捞!
“怎么了,启航哥哥?”见王启航没有动作,林娇鸽有些差异,“哦!是因为没有工具是吗?”林娇看向了此刻站在王启航身侧的王堇莲,“你去找王侯爷要捞鱼的工具!”
王堇莲也是侯门贵女,一听有人如此傲慢无礼,竟然当真要破坏她娘亲的鱼池,一时间这火气就窜了上来。
“林小姐,不好意思,这个池子连同池子里的鱼,可都是我母亲的心肝宝贝,当真不是你说要,就能要的!”王堇莲语意不善的说着。
“你说什么?”林娇鸽从小到大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都没有人敢和她说不行,这个王堇莲居然敢如此驳斥她,当真让她火大,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更加的难听,“我让你去拿,你就乖乖的去拿,一个侯府的女儿,也敢在这里和我说话。我看上了这些鱼,是你们的福气,什么你母亲的心头好?我林娇鸽看上了的,那就得是我的!”
“是吗?”王堇莲冷哼了一声,“林小姐这厢看上了我家的鱼,鱼就得是你的,那要是林小姐,看上了我哥哥,我哥哥岂不是没得选,也得是你的?”
“难道不应该吗?”林娇鸽斜睨了王堇莲一眼,又看向了王启航,“启航哥哥,难道你不喜欢我吗?能被我看上可是你们一家人的荣幸········”
林娇鸽还没有说完,不知为何,她如然身形不稳,一下子翻身跌落进了鱼池之中。吃水清澈,看似不深,但却足够可以淹没一个成年人,林娇鸽并不会水,已落入水中,吓的是惊慌失措,除了大喊大叫以外,就剩直线下落了。
王启航一见不好,立刻跳入水中,他儿时在海边呆过八年,水性极好,不一会儿就将林娇鸽给就上了岸。
就在林娇鸽上岸之时,应声而来的一众数人恰好赶到,刚好看见了王启航怀抱林娇鸽上岸的画面,颜氏心中欢喜,简直喜形于色,可是惠姨娘的神情就不大好看,脸色阴沉的就和小厨房的锅底一般黑。至于王侯爷夫妇,笑意早就僵硬的挂在了脸上。而林瑞昊和孙氏,左看看右看看,心中直呼好在没看林今歌和王启临。
对于女儿落水,林瑞铭并没有当场发火,他自然看的出来其中缘由,只和王仁忠夫妇客套了几句,便带着林家所有人,风风火火的赶回了林府,以至于让王启临小朋友很不高兴,因为,没把他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