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就是获得了盛泽这个盟友,没想到他竟是一个胸有志向、运筹帷幄之人。”夏夷西侧的这个峡谷,绵延几百里,峡谷山石嶙峋,巍峨壮丽。站在峡谷边,听着峡谷下传来的潺潺水声,迎面吹来阵阵山风,宇文瀚身体虽还未完全康复,心里却涌上一股“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听闻宇文瀚此言,杨清秋看了站在一旁的云浠,赶紧干咳了两声。
“清秋,你无需紧张,我与云浠已是知己好友,可推心置腹,无需顾虑。”宇文瀚拍了拍神色紧张的杨清秋,宽慰道。虽不能光明正大的与云浠相认,但宇文瀚还是想最大可能地照顾到云浠,无论是以什么身份。
“谢谢平王的信任,我与盛泽小王爷也是好友,你们能与他成为盟友,我也很开心。”云浠听到宇文瀚毫无避讳的在自己面前讨论政务,心底由衷的高兴。没想到哥哥心里这么顾及自己,就算不能相认,但知道彼此身份后也不会装作不熟,而是尽可能地拉近与自己的关系,让自己知道亲情尚深,他永远会护着自己。
杨清秋心里有些忐忑,虽从云浠的言行可推断此人心地善良,但如此没有防范,着实不似平王的作风。“难道平王与她?”一个念头闪现在杨清秋的脑海,杨清秋随即摇摇头,若真是如此,平王昨晚就会告诉自己,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云浠,你知道为何外界传言盛泽是个纨绔子弟?”宇文瀚笑着看着云浠,轻声问道。
“盛泽小王爷平日与我们也是嘻嘻闹闹,很少谈及大漠族群事务,但不是一个没有分寸肆意妄为之人。不过,他这次也是让我刮目相看,平时只知他有胆识、讲义气,却不知他也是心有千秋之人。”云浠细心地解释道,“素闻哈达可汗对小王爷要求甚严,达不到标准就会遭受体罚或禁闭,再加上盛泽的花名在外,时时有女子前来申诉闹得众人皆知。我想小王爷可能是自己想隐藏锋芒,免得让哈达可汗心生芥蒂吧。”
杨清秋没想到云浠竟然对他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且句句在理,条理清晰。心里不禁在想,难道这两天功夫,平王就将云浠收入麾下,成了他俩在大漠的密探了吗?若真如此,以云浠与云川公主的交情,又有着不太显赫的身份,确实是绝好的一步棋。
“嗯,你分析的不无道理。盛泽虽然不拘小节但心有大局,只要涉及到夏夷族群的安危,他出手迅速杀伐果断,绝不是外界传言的不学无术的浪荡世子。虽我不知他为何要隐藏锋芒,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确实需要更可靠的盟友。”宇文瀚满心欣慰地看着云浠,她还是当年那个聪明睿智的妹妹,并未因为逃亡异乡就放弃自己,反而更加心思通透、沉稳冷静。
“何以见得?”云浠满眼笑意的问道,自己能如当年一般,为他们分忧,真是太好了。
“你想想夏夷所处的地势,就能明白?”宇文瀚耐心地引导云浠思索着背后的答案。
“地势?”云浠在大漠生活了近八年,叔叔尽量让自己远离纷争,自己也从未仔细分析过大漠这四大族群之间的利益争斗和风起走向,被宇文瀚这么一问,自己确实有些摸不清头绪。
“夏夷西侧是几百里的峡谷深渊,北侧背靠云龙山,东侧与黄卑仅有一座小山林相隔,南侧接壤边城。”杨清秋也提示道,如果云浠是平王的密探,自己确实要改变些态度才对。
“哦,我明白了。”云浠恍然大悟,“黄卑对夏夷虎视眈眈,跨过山林便是平川,夏夷易攻难守,只能倚仗突桑庇护。但在突桑的地势上,夏夷是突桑与大淍的一道屏障,虽突桑世代与夏夷交好,但这却有着极大的风险。如夏夷能暗中获得大淍的支持,吞并黄卑,才有可能突破困境谋得更大的发展。”
“聪明!”宇文瀚苍白的脸上难得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还是你们提示的好。”云浠也有些心花怒放,不仅是因为得到了哥哥的赞扬,更是这么多年来觉得自己也还是有用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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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和盛泽往峡谷边走去,远远就瞧见三个挺拔的背影。云川啧啧称赞:“这三个背影真好看,就如青松一般。不过,清秋的背影更好看,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气质。果然常年习武的就是不一样呀。”
盛泽没好气的拿手在云川眼前晃了晃,说道:“女人果然还是见识少啊,我就该多带你和云浠去去中原,可怜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么快就被别人迷糊住了。这样的男子,中原满大街都是,有什么好看的。青松如果如此瘦削,能顶天立地吗?”
“你少嫉妒了?你就是嫉妒这世上还有长得比你好看的男子!还说我见识少,我看是你见识少才对!”云川撇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手,反击道。
“我嫉妒?!我见识少?!”盛泽说着更来气了,拉住云川停下脚步,板正云川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生气地说道,“你睁大眼睛瞧瞧,我的鼻梁比杨清秋更高,我的眼睛比杨清秋更高,我的肩膀比杨清秋更宽更厚,我的手臂比杨清秋更有气力,我的武功不比杨清秋差。我比他更像青松翠柏,我更靠得住!”
云川诧异地看着盛泽,没绷住却笑出声来,伸出一根手指抬起盛泽的下巴,歪着脑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可别说,听你这么描述,确实你更好看呢,还是咱们草原男儿更胜一筹。待我以后有机会去京城,我一定给你觅一位名满京城的绝色佳人,让她们京城的人也涨涨见识。”
“简直话不投机!”盛泽摆开云川“戏弄”自己的手指,扭头就快步向峡谷走去。
“喂,这就生气了啊?怎么这么小气!”云川忙快步追上去,边追边道歉地讨好,“我错了还不成吗?你怎么会嫉妒呢!咱们盛泽小王爷肚里能乘船的!咱们盛泽小王爷就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
宇文瀚三人听到随风传来云川细小的声音,纷纷回过头看过来,见云川紧跟着盛泽,一会窜到左边,一会跑到右边,表情奉承地诉说着什么,看着三人一头雾水。
“你们两人在说什么呢?”云浠小跑到盛泽二人跟前,拦住他俩询问道。
“我拍小王爷马屁呢?你都不知道我说了多少好话,他就是不领情。”云川委屈地说道。
“你干什么惹咱们小王爷生气了?”云浠诧异地问道。
“没做什么呀,刚刚我就是说了句……”还未等云川这句话说完,盛泽就瞪了云川一眼,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火气?不就是没有听你的安排吗?结果一样不就行了!”云川第一次见盛泽用这么凌厉的眼神看自己,顿时有些委屈的小声嘟囔着。
“什么安排?小王爷,云川的性子你也知道,对咱们都是最诚心诚意的,你怎么还与她真生气了。”云浠护着云川,质问道。
“哎,他教了我一个法子,可以比较稳妥地拒了长孙桓,我没听,我用了自己的法子。”云川解释道。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的法子呢!一会当他们面,也不要提及此事了,没的意思。”盛泽扭头朝宇文瀚和杨清秋走过去。
“二位,觉得我这夏夷的景色如何?”盛泽款款行礼,问道。
此刻在盛泽脸上丝毫看不到刚刚任何生气的表情,云川心里感叹“这男人翻脸真是比女人还快。”
宇文瀚与杨清秋拱手回礼,宇文瀚笑答道:“西侧峡谷气势磅礴,北侧山峰云雾缭绕,刚柔并济,确属奇观。”
盛泽点头笑笑,斜眼打量着杨清秋,问道,“杨兄觉得如何呢?”
“万石嶙峋、鬼斧神工。”杨清秋回道。
“果然还是中原人会说话啊,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都没想过还有这些词儿呢。怪不得这么容易就把我们这里的女子哄骗到手了。”盛泽不禁嗤之以鼻,看着一旁花痴脸的云川讥讽道。
杨清秋不自然的低下头,往宇文瀚身后退了一步。云川见状以为是杨清秋不好意思,忙维护道:“小王爷,差不多行了啊,我知道你维护自家人,但也不能这么贬低我的眼光啊,人家本来就很优秀。”
盛泽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云川,接着问宇文瀚:“我看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离开?”
“你怎么还撵人走啊?”云川有些着急地说道。
“云川,我们已经打扰多时了,而且百年雪莲之事确实牵扯甚多,我们也不好再久留了,我们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宇文瀚说道。
“啊,这么快?”云川有些失望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杨清秋。
“总算你们是个明白人。”盛泽又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云川,“这次既然有惊无险,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今晚我就在玉龙山的月光花田设宴,为二位践行吧。”
“好啊,月光花已经开了。”云川说道,想起那日在月光花旁倚靠在杨清秋肩膀的短暂的甜蜜时光,心又起了涟漪,竟然此刻留不住,就好好珍惜当下吧。
“你怎么知道?你去看过了?”盛泽问道。
云川刚想说自己与清秋已经看过了,杨清秋却抢先开口说道:“回来那日快马加鞭,两匹马都有些坚持不住,我们就在玉龙山下稍微消息了一下。”
“是的,我就顺便看了一眼,开得甚好。”云川会意地说道,“今夜应该全都开放了,而且今夜月亮尚圆,会更好看。”
“哼。”盛泽不免有些气愤,云石大会那夜才是月亮正当圆之夜,原来云川早就与他人共赏花好月圆了,自己忙活了大半年,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