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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阴雨之日

入蛊 徒有夜 2499 2024-07-10 21:21

  国师宅院前,一个靛蓝身影缩进了檐廊。她脱去头上的斗篷帽檐,至腰的长发顺势滑落到了身前,绑着发髻的绛红发带和藏于斗篷之下的杏色衣裙被那阵阵阴风吹起。

  在昏暗的雨天里,似也掩不去那一身的明媚。

  妩玥小心查看藏在斗篷下的一沓草纸,幸而没有打湿。她沿长廊一路小跑向内院,稀稀落落的雨声掩盖了她的脚步声。

  奉境正于书房书奏折,忽而,虚掩的门被重重推开来,门轴转动的声音完全掩过了窗外的雨声。

  “奉境!”

  他刚抬起头来,她就已将手里的一沓草纸放在了其案上。

  “我把书册都送去了学堂,这是他们想给你看的帖子。”

  奉境也放下了墨笔,拿起草纸翻了几张,才发现他们临摹的字体是他的。

  妩玥也伸长脖子看纸上的字,自顾自地说道:“学堂里的先生说,他摹仿绘了一幅你的画,想问你何时有空闲,他想来拜访你。”

  “你同他说了什么?”他仍看着手里的草纸,淡然问道。

  她悠闲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神情格外明朗。

  “我没说什么呀,就问了一下他们为什么想要你的字和画……原来它们这么值钱的。”说到此,她语气又换作了惋惜,“我上次还看到你书房的卷缸里有很多,要不……回去后,你也赠我几幅呗?”

  奉境目光轻滞,转而望向她:“你很缺钱?”

  “万一哪天就缺了呢?人要未雨绸缪的嘛。”

  他闻言,便冷笑道:“你想都别想。”

  妩玥撇了撇嘴,离开前还不忘嘲讽他几句。

  “一毛不拔的吝啬鬼,人家君子都是仗义疏财的……他们定是瞎了眼。”

  奉境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嘲讽,只是垂眸继续看起了那一沓草纸。

  而于此时,城门口的招兵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给两人送完衣物的郦思南也已坐回马车上折返了。

  “郡主,奴婢听闻,国师给书堂送去了不少书简。”

  她眸光忽而明亮,喃喃道:“国师一向如此……上次他来时,爹爹还向他讨了一幅墨宝,而后不少来王府的人,都想向爹爹讨要,他可都没舍得送。”

  婢女小田掩着笑,自是知道郡主的心思,随即向她提议。

  “依奴婢看,国师待郡主也挺好的……郡主要不今日再去拜访他?”

  “今日去?”女孩忽然又觉得不妥,“会不会太突然?他会不会不方便见客?”

  “郡主,国师上次还搭救了您与王妃,您就当是去登门致谢了。”小田给足了她理由,又道,“郡主可以在前面的糕点铺,买些东西再去。”

  郦思南随即同意了她的提议。马车也很快在街市停了下来。

  她提着衣裙与小田一同下了马车。正当两人细心挑选时,不知是何物直打在她的伞上,落到了其脚边。

  “姑娘,可无恙?”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郦思南抬高伞,仰头望去,才见一张俊魅孤傲的脸,含笑的桃花眼好似揉进了整个春日的柔情。他从上往下望着,长发也掉出了窗栏,只叫人迷了神。

  “可是被打傻了?”男子轻笑道。

  郦思南这才回过神来,倒被他这一笑,笑红了脸,而更奇怪的是,心底忽而一阵慌乱失措。这于此前是从未有过的。

  男子直接从窗前一跃而下,刚好落在了她面前,他捡起了地上的香缨,才道:“在下温南溪,还问姑娘芳名?”

  郦思南听此,耳垂也瞬时染上了一片绯红。

  “郦……郦思南。”

  他随之轻笑出了声,意味深长地回道:“思、南……好名字。”

  温南溪拍了拍香缨上的灰,才向她递去。

  “我与姑娘投缘,这便赠予姑娘吧。”

  她却是轻愣望着他,心底纠结该接不接。温南溪语气似是失落地询问道:“姑娘可是嫌弃了?”

  “没……没有。”郦思南应声否认。

  他直接把香缨塞进了她手中,眸中又见了笑意:“那便好……我刚到此地,对这里还不太熟,希望下次还能与姑娘相见。”

  话音刚落,温南溪便转身离去。只余她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来。

  “郡主。”小田轻声唤道。

  她终于缓过神来,将手里的香缨塞进了衣袖中。

  “回去吧。”

  小田迟疑询问道:“郡主,我们不去拜访国师了吗?”

  “改……改日再去。”

  她说罢,便自行上了马车,小田也只能紧跟上了她。

  待马车再缓缓行进,站在后面拐弯处的人,掩在伞下,眸中噙着一丝玩味。

  “师兄,这有用吗?”

  温南溪懒懒道:“柳七,你是不信师兄我吗?”

  柳七顿时哑然,一旁的方右掩着笑,立刻恭维。

  “师兄这般天为惊人的绝世容颜,哪个姑娘见了不迷糊?”

  他一记冷眼,让方右只觉毛骨悚然,随即低下了头。

  “她是郦骁的独女,只要我拿下她,我还能碰不到郦骁?”

  温南溪似是轻蔑地抬了抬眉,转身掩进了身后的巷子。柳七和方右也随即跟去。

  不绝的阴雨连着下了两日才肯罢休。阳光拨开云雾,让一切都再而明朗了起来。

  北业城的学堂里,忽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躁动。学子们纷纷倚在窗前,或是立在檐廊下,只为见得一面这位列大燕百官之首的国师。候了半日,众人才见得一个身形颀长的身影,在学堂夫子的陪同下跨进了门。

  待他走进视线中,方看清了他。只见他着浅蓝长袍,外套着一件藏青氅衣,玉冠束发,其周正立体的五官,俊逸而矜贵。远看他,只叫人联想到富丽堂皇的明堂和坐拥万里山河的高位,可近看那深眸时,似乎又能从中窥探到一点超脱世俗的冷寂。

  如此矛盾的两种心境,似乎在他身上却得到了和谐的共存。却叫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矜贵和冷寂,谁虚谁实,这仿佛是一个答案似要呼之欲出的谜,让人只想将其揭开,可掀开了一层又是一层,永远也看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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