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若梦望着邵东的背影出神,阮尔尔有好几天没来上学了,邵东该上课上课,该打球打球,不显山不露水的。
昨天体育课打球,邵东不知怎的跟肖扬起了摩擦,两人都没有太客气的冲了起来,庄若梦站在旁边下意识的去拉架,没留意被肖扬一个甩手摔到了一边,邵东见状推开肖扬去把她扶起。这一举动把庄若梦感动得一塌糊涂,至今回味无穷。
“梦,一会放学八中有人来找我,一起去玩不?”丁思颜向她发出邀约。
“是上次那个留着偏分长发的小男孩吗?新认的弟弟?”
“没有啦只是朋友而已。”
“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啊!”
庄若梦拒绝了丁思颜,却悄悄跟着邵东出了校门,寒冬腊月,飘着零星小雨,天色一下就刷黑了,街上人烟稀少。邵东把连帽衫的帽子扣上,背影在暮色里朦朦胧胧的。
虽然跟邵东高一就在一个班,大抵也算得上熟人,但庄若梦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怕出错的感觉,丁思颜常说她:一副小媳妇做派。喜欢又不敢追,还让人捷足先登。
她没带伞,雨点淅淅沥沥的打在脸上,顺着额前的碎发滑落过脸颊。庄若梦擦掉雨水,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邵东大约是察觉到有人在身后,但庄若梦很快在他转身回头之前躲了起来。邵东姑姑家小区是一幢挨着一幢的独立别墅,庄若梦斜靠在两栋建筑之间巷子的墙上,猫着身子探出头——
“这么巧?”
“啊——!”
邵东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蹿出来,一只手撑在庄若梦身后的墙上,把她吓得花容失色。
“你,你干嘛吓我?”庄若梦弯下身子蜷缩着,抱着膝盖,埋着头。
邵东蹲下,发现她浑身都在发抖,笑道:“胆子这么小,还玩跟踪呢。”
伴着路灯微弱的灯光,庄若梦缓缓抬头,她眼睛里秋波流转的,被雨水侵湿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娇好的面容非但没有一丝狼狈,反而衬得更加娇媚动人。
“早点回家吧,天色暗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边不安全。”邵东脱下外套披在庄若梦身上,便起身说道:“我帮你打个车。”邵东刚要迈步子,庄若梦犹豫了片刻,从身后抱住他。
邵东没拒绝,也没说话。
雨越下越大,庄若梦的双手越抱越紧。
自与这姑娘相识起,邵东就知道她对自己情谊。不知道多少次在和阮尔尔互动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身后的灼灼目光,但他习惯了视而不见。加之她温柔体贴的性子,邵东时常拿她当使唤丫头用,倒也轻松省事。本以为会相安无事,但现下这窗户纸怕是补不上了。
庄若梦的侧脸紧紧贴着邵东的背脊,任凭雨水胡乱拍打也不为所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她知道这是第一次,更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良久,邵东轻拿开她的手,转过身。
这对于邵东来说估计又是人生一大考验,空气中飘着让人停止思考的雨水,眼前是女子娇滴滴的楚楚神态,就连路灯下的微光都好似在烘托着意*乱*情*迷的气氛。庄若梦恰和时宜的踮起脚尖打算慢慢凑近……
“嘀——嘀嘀”
巷子口有摩托车路过,邵东如梦初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邵东……”
“对不起,我不能。”邵东使劲揉戳太阳穴,晃了晃脑袋,说道:“庄若梦,回家吧。”
此刻的三好男朋友邵东站在卫生棉的货架前甄别产品。
“先生,需要帮忙吗?”看邵东站那儿愣神了半天,售货员小姐姐热心的上前询问:“您想买日用还是夜用呢?”
“日用?夜用?”
“你是给女朋友买的吧?你看,这种是日用……”小姐姐热心的介绍起来,邵东也顺便被科普了一番,顺道还买了一大筐,估计够阮尔尔用上个一年半载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邵东左手推着行李箱,肩上背着画具,右手拖着阮尔尔下了的士。
“我家。”
“……等一下,为什么要去你家?”阮尔尔惊恐万分。
“因为,我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你。只有保证了你的衣食住行,才能让你安心考试,考好了才能上好大学,咱俩的未来才有保障。”
“我很好啊,我好的很。求你了,我宁愿露宿街头——!不要扯我,放开我——!”
虚弱无力的阮尔尔哪里能抗争过强劲的对手,邵东三下五除二把她拽进大门,连抱带扛的上二楼,放在了床上。
“这是哪里?”
“我房间。”
“你?你想干嘛?”
只见邵东迅速弯下腰,双手撑在床上,缓缓靠近阮尔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啵的一声,冷不及防地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说道:“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禽兽。你躺一会,我去给你煮红糖水。”说罢便给阮尔尔盖上被子去了厨房。
躺在床上的阮尔尔到现在也没回过神来,邵东怎么就突然造访,她怎么就来到了这里,还睡在了他的床上!
邵东姑姑家。
“姜濛,叫你哥下楼吃饭。”
“他回家了。”
“回家了就来吃饭呀。”
“我说,他回他家了。”
邵东出发之前为了确保行程顺利特地做了周密的计划,但凡信得过的朋友无一幸免的成了“帮凶”,包括徐海洋。
徐海洋瘫坐在沙发上,屋里烟雾缭绕的,电视里放着烟灰缸里全是烟屁股,家里乱得一塌糊涂。邵东步履艰难地跳到沙发边坐下,使劲拍了一把徐海洋的大腿。
“还颓着呢?”
“我好着呢。”
“琴在哪儿呢?”
“喏……鞋柜边靠着。”邵东正顺着徐海洋手指的方向找吉他,大门被钥匙拧开,一姑娘手提着两个盒饭,顺手把钥匙拔出扔在鞋柜上,再用脚“duang”的一声把门关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徐海洋,吃饭了——欸,有客啊,你怎么不早说,我多买一份。”
“不用了不用了,我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走。”邵东连忙起身说道。
姑娘笑盈盈的,转身就从厨房给他俩端来两杯热茶,顺手把桌上的残余三下五除二清理干净。
邵东告别了徐海洋,带上了他的吉他,任重道远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这琴被他顺手扔在自家楼梯脚一堆杂物上,犹如废品。
天蒙蒙亮,酣睡了一晚的阮尔尔昏沉中醒来,睁眼闭眼好几次,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她只觉自己浑身酸痛,翻过身,发现邵东竟然躺在自己旁边!
这不过是张单人床,挪个位置的功夫差不多就能掉地上,阮尔尔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去。邵东梦中惊醒,伸出手想抓住,还是晚了一步。
“早啊。”邵东没忍住笑。
“……早……”
阮尔尔躲在床沿下边没敢伸脑袋,一动不动的,使劲回忆着昨晚的事,深怕哪儿出了偏差。
“怎么了?”
“你别过来!”阮尔尔大脑一片空白,她恨不得趴到床底:“你,你为什么不睡沙发?”
“哈哈,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本来昨晚我是睡沙发的,可是半夜被冻醒,就忍不住过来取暖了。我可什么都没干,你看,穿着衣服呢。”
阮尔尔哪儿敢看邵东,就算他说了什么都没干,那她也要顾虑自己有没有打呼磨牙踢人梦游呀,包袱重着呢。
良久,阮尔尔终于肯露出脑袋,问邵东:“我可以洗个澡吗?”
昨晚没洗澡就睡着了,难怪总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过现在红糖水喝了,止痛药也吃了,热水澡也洗了,阮尔尔像打了鸡血一样原地复活。
“阮大小姐,你已经冲了快一个小时了,别又晕过去了。”邵东在外边敲门提醒,自从经历过阮尔尔晕厥事件以后,邵东时刻都如履薄冰。
刚说完一会儿阮尔尔穿好睡衣推门出来了,一股热气在她周围盘旋,雾气蒙蒙恍如梦境。邵东守在浴室门口,被扑了一鼻子香气。
阮尔尔一只手扶着毛巾包着湿发,一只手捂着换洗衣服,只管问邵东拿吹风机:“快,今天还有考试。”
“让我再欣赏一会儿。”
“滚滚滚。”
得了照拂,阮尔尔今天的下笔有如神助,对自己的作品满意至极,哼着小曲出了考场。没走几步,不远处有人叫住了她。
“阮尔尔同学。”
阮尔尔疑惑的四处张望,只见她一点钟方向的教学楼二楼上,那号男生正朝他用力地挥手,随后兴冲冲的跑到她身边。
“还真有缘,刚出考场就碰上你,今天考得怎么样?”
“还行。”阮尔尔浅笑。
“我叫孙道临,惠远高中的。那天考试不小心看到了你的名字,所以……你咳嗽好了?”
“好了。”
“要不要一起去喝点东西?”
惠远高中离阮尔尔他们学校不远,是县重点高中。这个孙道临又高又瘦,长得白净斯文,穿格子西装外套,露出白色衬衫的领边,藏蓝色鸭舌帽,跟裤子的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这么个透亮干净的男生摆在阮尔尔面前,还发出邀约,啧啧啧,除了邵东,这还是头次遇上呢。
“我,那个……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咳咳咳咳。”
这顿咳嗽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说来就来,阮尔尔捂着胸口,弯下腰背对着孙道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喘。孙道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才引起阮尔尔的剧烈反应,手足无措的上前给阮尔尔拍背。
“你还好吗?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孙道临露出关切的神情。
“你离她远一点,可能她就不咳了。”邵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旁边,冷冷的对着孙道临说。
阮尔尔的咳嗽仿佛遇上了开关瞬间止住,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她立即脑补出孙道临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惨状。
“听说你是惠远高中校队的?”
“大前锋。”
“敢不敢打一场?”
“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