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程晓谖也已经醒了,只是还有点虚弱,仍旧躺在医务室里。张雅歌结束了表演,就立即跑过去,看到程晓谖醒了,才大舒一口气。
医生看到有人来,就对她说:“你扶着她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好好好,谢谢您。”张雅歌回答完,就立即帮程晓谖穿鞋。将程晓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程晓谖一米六五的身高压在张雅歌一米五十八的身上,显得有些吃力,所以走出没多久,张雅歌的肩膀已经酸的不行了。
程晓谖看到张雅歌吃力的状态,就虚弱地说:“你扶着我就好了,不用这样,我可以走的。”
“你闭嘴吧你,你再说话,我是真的扛不动了。”
没过一段时间,张雅歌突然觉得轻松许多,发现另一边,苏思安帮她承担了一大半重量,苏思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肖老师让我过来看看的。”说完把程晓谖背了起来。
“哦。”张雅歌失落地回了一声,原本脑子里的粉色泡泡全被一句话浇灭了。
四天的军训很快就过去了,第五天的早上就是颁奖仪式,无非是奖励一些优秀学生和最佳节目,因此程晓谖提前被父亲带回家检查身体了。
仪式主持仍旧是苏思安和周梦冉,最佳节目是五班,张雅歌也无疑是最适合领奖的人,合照的时候,周梦冉和苏思安站在她的两边,这也是他们的第一次合照,张雅歌那时还不知道身边的这两个人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上车后,仍按来的时候坐,突然前面有点小喧哗,才发现隔壁班的周梦冉偷偷的上了五班的车,她来到苏思安面前,发现张雅歌旁边还有一个位置,就请求说:“同学,你能往里移一个吗?”
张雅歌虽然没有回答,但动作还是很诚实的,快速地移到了里面。周梦冉一坐下来就开始和苏思安聊起天来。
张雅歌为了怕回去路上再次难受,只好想办法努力让自己睡着。不过路上的小颠簸,让她找不到合适的睡觉方式。她的这些小动作都被苏思安看在眼里,所以和周梦冉聊天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周梦冉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推了他一下:“啊喂,你怎么了?”
苏思安的目光仍然在周梦冉身后的雅歌身上,不在意地回答一句:“没事。”
女生总是敏感动物,怎么会没发现他的眼神,她也跟着转过去,却看见张雅歌皱着眉头,蜷缩在一团。
周梦冉于是摇了摇她,问道:“你不舒服么?”
张雅歌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什么事,有点晕车而已。”
周梦冉听后,笑了笑说:“早说嘛,”又随手从包里拿出一个橙子,“哝,闻闻会好的。”
又把包扔给苏思安,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害羞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把头靠在我腿上好了。”
张雅歌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思安,“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总比你靠在窗上,一震一震的好吧。”说完把雅歌往自己身上扶了扶。雅歌也知道自己的不适,便不再拒绝的躺下了。
周梦冉拿出手机,给苏思安发信息:别谢我。苏思安仍旧恢复了一副高冷的样子,回复了一个字:哦。
周梦冉知道他是害羞了。周梦冉和苏思安可以说是一个澡盆洗出来的好朋友,关系已经不再是朋友,更像是兄妹。
周梦冉知道他每次的高冷都是为他的害羞做掩盖的,所以她给他的绰号就是小傲娇。
另一边,程晓谖被父亲带到医院,种种报告说明她得了当年和她母亲一样的病,病情一直在恶化,在现在的医学上,无法用手术治好。
在得知这个病后,她的父亲走到后门开始不停的抽烟,也许是曾经那一幕幕的出现,他爱的妻子因为这病离开了他,现在是他的女儿,他现在仿佛处于万丈深渊,程晓谖从后面抱住她的父亲,“没有关系的,爸爸。”
车到了,张雅歌谢过周梦冉,就回了家,躺在床上给程晓谖打了电话,可是对方一直不通。张雅歌猜测可能她还在做检查,就暂且放下了这件事,一心一意看起了电视剧。
张爸到了家,坐在了张雅歌的旁边,张雅歌也顺势靠在了张爸的肩上,张爸剥了橘子,一瓣一瓣地递到了女儿的嘴边。
“军训怎么样,有趣吗?”
“还行叭,就是又累又晒,”停顿了一会儿,张雅歌又说道,“就是晓谖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然后被接回去了。”
“哦?那你有没有打电话问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可能还在做检查吧,没回信息。”
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张妈把饭菜做出来。
晚上八点多,手机突然来电,一看是程晓谖,张雅歌立刻接通电话,“怎么,你还知道给我回电啊。”
“你现在能来舞蹈排练室吗?”
张雅歌听到她的声音有点低,感觉不对,就回了一句“等我啊。”
换了一套衣服,一边穿鞋一边对着房间里的张妈喊道:“妈,我去谖谖地方。我会早回的。”说完就跑出家门。
“这么晚还去打扰人家啊。哎这孩子。”张妈又担心,只好给程爸爸打电话,让雅歌在他们家借住一天。
打电话后才知道他们家孩子得那病了,张妈心里也不好受,跟张爸,惋惜道:“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
张妈在家里惋惜的时候,张雅歌已经跑到那个程晓谖平常练习的地方。
走到门外,就听见里面的钢琴声,程晓谖不但练芭蕾,她的钢琴也练得很好,张雅歌虽不知道她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这首曲子的调子很悲。
张雅歌推开门,看见穿着洁白芭蕾舞裙的她,没有化妆的脸是那般苍白,她也看见了张雅歌,带着有点勉强的笑说道:“你来啦,你还没认真看过我跳一段完整的芭蕾吧。今天我心情好给你跳一段啊。”
张雅歌只是点点头,她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
此时程晓谖站在舞蹈房最中间,三面的镜子从不同的方向映出她不同的样子,她是一个天生的舞者。立起足尖,她转起圈来犹如最耀眼的星辰,那样迷人,她的手上下摆动……
舞毕,程晓谖仍旧站在那,对着镜子说:“你知道这支舞叫什么吗?”
张雅歌对她的突然发问有点措手不及,疑问道:“嗯?”
程晓谖转过来说:“这支舞叫做《天鹅之死》。”张雅歌虽然不知道舞姿,但是因为耳濡目染,对芭蕾的经典作品也是有所了解,她知道这舞蹈是讲白天鹅展现了对生的渴望但仍然是惊艳一时罢了仍旧逃离不了死亡的命运。
张雅歌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程晓谖。
程晓谖逐渐变红的眼眶出卖了她。
张雅歌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是生那个病了吗?嗯?”她声音发颤地问。
程晓谖无力地跪了下来,含着眼泪说:“我生病了,和她一样的病。你说是不是她想我了,妒忌我陪我爸这么久了,叫我去陪她啊。”
张雅歌立刻紧紧抱住了她,握着的拳头轻轻拍着晓谖的背,抽噎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妈妈的愿望一直都是你能健健康康长大,学你爱的舞蹈,怎么可能会妒忌呢?”
晓谖趋于平静地说:“如果哪天我走了,你一定要并着我的这一份好好的活好不好。”
“你得自己活着,我不会替你活,你要好起来,你答应我的要陪我一起长大,一起上大学,一起找工作,一起去做好多好多事,你怎么可以这样放弃呢?”
那个会偷偷摸摸跑到她学校给她送甜品的程晓谖,那个会半夜徒步半小时给她送药的程晓谖,那个比她更胆大,给她生活更多光亮的程晓谖,她不敢相信她可能会这么早失去她。
那个哭到气透不上来,那种脑子仿佛在高速转圈的感觉,那种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一出口却被极大的哭声盖过,那个被浓浓的悲伤气氛包围着的晚上……
她们并没有发现门外的程爸早已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