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佞在一旁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最后躺回了床上，一时不知是走是留。
“孟……哥。”丘衬闭着眼睛喊了一句。
孟佞：“嗯？喊什么？”
“哥。”丘衬闭着眼睛伸了一只手。
孟佞接住，丘衬轻轻用力把他拉了过来：“睡觉。”
丘衬睁开眼睛，里面有孟佞看不懂的东西。
“你是孟佞？还是三哥？”丘衬声音低哑，不知道是因为太困了还是什么。
屋里关了灯，孟佞将人拎了起来，一路拎到了浴室，然后打开了花洒，将丘衬浇了一身。
丘衬幽怨：“孟佞，你不是人。”
孟佞：“下不为例。”
丘衬：“你会后悔。”
孟佞：“不会。”
“哈啼！”丘衬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在花洒下平淡地说，“我着凉了，你知道吗？我是个医生。你肯定听说过一句话，医者不自医，所以我感冒好之前，你都得照顾我。”
“呵呵……”孟佞轻嘲，关了水又把人拎着站起来，微微低头看着丘衬，“你不就为了留住我吗？”
丘衬用脚在地上画了个圈：“昂，没错！”
“想诅咒谁？”孟佞看着他的脚说。
丘衬的动作没躲过孟佞的眼，丘衬别过头哼哼唧唧：“诅咒你。”
“诅咒我什么？”
“无儿无女。”
孟佞笑出了声：“也该是如此的，你的诅咒会生效。”
“是吗？”丘衬拿过旁边的毛巾擦头，装作漫不经心，“那你留下来吗？”
“可以。”孟佞说，“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丘衬问。
“亲我。”孟佞眼里玩味。
丘衬皱眉：“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睡的地。”
孟佞把人拉了过来，低头吻住了他，说：“我自己来也可以。”
丘衬连忙用手上擦头的毛巾蒙住他的头：“你非礼我！”
“是，我非礼你了！”
“你大爷！”
“我不是你大爷，我是孟佞。”
“孟佞你大爷！”
“呵呵。”孟佞轻笑，摘下了毛巾，捏了捏他的脸，“再喊一句。”
“孟佞你大爷！”
孟佞手上又紧了紧，丘衬涨红了脸：“哥。”
孟佞这才放开他：“好，哥照顾你。”
丘衬摸了摸脸颊，为今夜他们虚伪的对话感到可笑，却没有表现出来。
凌晨四点。
丘衬在黑暗中拿起手机点了几下，消息发送成功，他又放下手机，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了旁边睡得端正的人胳膊下。
孟佞动了动，下意识的抬手把脑袋圈进怀里，随后睁开了眼凝视黑暗。
——
孟佞答应了丘衬，他果然就在青石巷留下照顾丘衬这个明明只是轻微感冒，并无大碍的人，并且乐得其中。
丘衬吸了吸鼻子，第一天带丘衬去了青松路买蚊香，去摘荷花，孟佞眼睁睁看着他跳上水泥柱做的围栏，然后直直往荷塘栽下去，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他看着那水泥柱的围栏，感觉告诉他，这以前是木头围栏，丘衬以前也掉进去过。
但他仍然看着丘衬在泥潭里挣扎没有走过去伸手，丘衬朝他丢了一朵荷花，他接住的一瞬间以为这是一个莲蓬。他想是程衫和丘衬来过。
第二天丘衬带他去了乐城的林荫道，并且在那和别人起了争执，原因是那里有三个人，一个女孩子两个男孩子，丘衬打抱不平，把两个男孩子揍了一顿，结果那两个男孩子，一个是女孩的哥哥，一个是女孩的男友。丘衬捂住头又被他们反揍了一顿。
孟佞依旧无动于衷，待那三人走后，丘衬扶着他的肩膀时，孟佞才说：“你以前也在这打过架。”
丘衬这么回答：“嗯，高中谈了一个女朋友，一个男孩子勾引她，我们打起来了。”
“你很绿。”孟佞说。
丘衬呵呵一笑：“是啊。”
第三天，丘衬带着孟佞又去了青松路，在王叔菜馆吃早餐。王叔老了许多，但仍然记得他们。
“小丘，你又好多年没来王叔这吃早餐了。”王叔有些发福了，脸上堆起了褶皱，笑出了眼纹。
“但是王叔的面依旧很好吃。”丘衬笑着说。
“程衫也好久没见了。”王叔把面条放在两人面前，“你们长大了很多。”
“王叔老了。”丘衬客观评价。
王叔哈哈笑了两声，给他添了一碗香菜叶在旁边，并不介意他说自己老了。
吃完饭后，丘衬带孟佞去了丘比特家，他几步后退借力蹬上院墙，接着爬上了屋顶。
在小隔间的屋顶上翻动了几块瓦，那瓦已经碎了，他把它们丢了下来，朝下面静静站着的孟佞喊：“孟佞，在墙角捡几块好的瓦片给我，我给丘比特补补漏。”
孟佞在那堆长满了青苔的瓦片堆里面翻了几下，挑出几块完好的，直接丢了上去，丘衬稳稳接住，在上面逗留了一会张开手臂。
“你接着我。”
孟佞眸光闪了闪，没有张开手臂，丘衬直接跳了下来。
不是跳下来，是倒下来。这个姿势，除非他反应够快，否则他只能直接摔在地上。孟佞相信丘衬有这个反应能力，但那一瞬间他却不信丘衬会这么做。
他真的会直接摔下来，孟佞瞳孔一缩，快步上前接住了他，结实有力。
丘衬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很快，很乱，孟佞的心跳也很快。
他拉开两人的距离，微微一笑，但笑得有点难看：“你接住我了。”
“是。”孟佞说。
他脑海里有一个画面，夜里，一个人张开手臂，被丘衬下跳的冲击砸倒在地上。
但他没有，他接住他了。
第四天，丘衬要带他去乐中时，孟佞拒绝了，他刚接了一个电话，他的瞳孔很黑，凝视着丘衬。
“去干什么？”他说，眼里丝丝冷气弥漫。
丘衬勾了勾嘴角：“去玩啊。”
“玩什么？”孟佞声音低沉，丘衬感觉到了一点压迫感。
“去了你就知道。”丘衬说。
“你自己去吧，我该回去了。”孟佞大步一迈，往门口走去。
丘衬也不拦他，反而进了屋，几秒后出来，孟佞在门口停了下来。
他的身体，大脑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他身上没有了前几日的温和，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的肃杀，他是雨林里的猛兽，有敏锐的洞察力，他能感受到危机。
他转身，眼里的的温度冷得吓人，丘衬却一直笑着。他的右手高高抬起，漆黑的洞口正对着孟佞，孟佞看着他。
“你要杀我。”他说。
丘衬低头轻笑了一声，抬头笑意消失殆尽，只剩下平静的淡漠。
“你不走，就不会。”丘衬说。
“如果我非走不可呢？”孟佞往丘衬的方向走了过来，慢慢站在了那漆黑的洞口前，丝毫没有任何害怕，只是冷冷地看着丘衬。
丘衬用枪抵了抵孟佞的胸口，又抬至他的脑门说：“这两处，总会有一个地方，血流不止，接着……你会永远留在这里……陪着我。”
周围寂静无声，太阳在灼烧着四周，两人就这样对峙着，没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佞说：“你在自欺欺人，你知道我不是程衫。”
丘衬说：“你是。”
下一秒丘衬的手被拿开，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燥热覆盖了整个青石巷，在223号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