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哥这学期好拼，都不怎么说话了。”王侯坐在吴法旁边问。

　　吴法反头看向后面，秦朝正低头认真写着作业，笔杆不停地移动着，因为闷热，有些汗珠沿着脸侧慢慢往下滑，打湿了些许头发。

　　“秦哥的成绩不是白来的。”他说。

　　他知道秦朝一直都在偷偷努力。

　　时常回了家，他在玩手机或者在外面玩时，秦朝总是在房间里，他知道，别人不知道，秦朝很低调。

　　他假期去父母那，也是学习，大家都以为他是去玩了，但每次他回来，吴法都能看到许多学习资料。

　　秦朝小学的成绩很好，只是到了初中，仿佛就有些吃力，一直稳稳的在中游浮动，永远不会下去，也永远不会上来。

　　但他在吴法眼里却一直很厉害，因为吴法不会的题目，他都会。

　　吴法记得，有次他问秦朝：“秦哥，你明明什么题目都会，为什么考试又不会呢？”

　　秦朝就淡淡和他说：“没什么意思。”

　　现在想来，秦朝是说考试的题目没什么意思。

　　下了晚课，秦朝立马收拾东西。

　　“吴法，走了。”他喊。

　　吴法把桌上的试卷和笔收进书包里，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因为秦朝从来不留教室，到了下课就该走了。

　　“我们先回去了。”吴法和王侯他们打招呼，背上包跟着秦朝就出门了。

　　教室里还有许多同学逗留。

　　简单的敷衍了一下，又成五成群的在一起讨论题目起来，这是毕业班常有的场景。

　　王侯就坐到了赵其名旁边去了，他们等会一起回家。

　　顾明知一下课就把凳子搬到了前门口处，每当李格子皱眉咬笔头时，他就给她讲讲，李格子眉头舒展了，他又悠哉悠哉的四处张望。

　　路上，秦朝踩着他颇有年代感的“汗血宝马”溜坡，吴法坐在后面抓住他的衣摆。

　　“秦哥，你刹车啊。”他喊了一句。

　　秦朝今天骑车格外快，那两条长腿一蹬一蹬，载着他毫无压力，溜坡更是，吴法坐了这么些年的“汗血宝马”，今天还是第一次感受他空挡滑行的速度。

　　在茫茫灯光下，周围的建筑迅速退去，耳畔是呼呼的燥热的空气，头发迅速往后倒去。

　　“汗血宝马”的方向一如既往得稳稳的，但是吴法却觉得心慌无比。

　　“秦哥。”他又喊了一句。

　　秦朝这才应了他一声，好像刚才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而是沉浸在自己的神识之中。

　　“有点快，刹车啊。”吴法抓紧了他的衣摆。

　　秦朝五指收紧，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抱歉，刚才出神了。”他语气淡淡。

　　吴法轻轻笑了笑：“没事啊。”

　　又说：“秦哥是不是想到衬哥了？”

　　下了长坡，还有一段路才到家，只是这段路已经不似中心街区那么平坦，道路常年被大车碾压，水泥道路上有许多碎石和坑洞。

　　道路两旁有路灯，加上秦朝已经很熟悉这里了，所以依旧很平稳。

　　“嗯。”他应了一声。

　　“秦哥，衬哥离开你都不怎么说话了。”吴法说。

　　“没什么话说的。”秦朝回答，眼睛直视前方。

　　又过了一会，没有话说。

　　吴法想到丘衬的qq账号也很久没有上线了，微信朋友圈也没有更新过，就像消失了一样。

　　“秦哥，你有去衬哥家里找他吗？”吴法问，“我和王侯他们之前去过，他们家锁了，后来打听到他爸家，他爸家也锁了，但是听说过年那天，他们有回来，回来又离开了。”

　　秦朝拐了个弯，手指拨弄，一阵铃声响起，“汗血宝马”进了幽暗的巷子，不远处又有路灯。

　　“去了，没人。”

　　“你说，衬哥一家会去哪呢？三哥回了都城，衬哥会不会也去了？”

　　“不会。”秦朝说。

　　吴法看着挡住光的黑暗背影，每次路过这段路，秦朝的背总能挡住前面的路灯，让他整个人置于黑暗之中。

　　他想看看前面的灯光还有多远，于是歪头探了出去。

　　“为什么？秦哥你好像很肯定。”

　　“坐好来。”

　　“哦，好。”吴法又乖乖隐于那片黑暗之中。

　　秦朝抬头专注地看着前方：“他现在没有理由去都城。”

　　“唉，也不知道衬哥一家到底在想什么，招呼都不打，老蔡也不说。”

　　“哦，对了，秦哥，你说老蔡他知不知道衬哥去哪了？”他又问。

　　虽然老蔡每次都说不知道，但老蔡身为班主任，不管是丘衬转学也好，或者是其他原因也好，他总该知道的。

　　“嗯。”秦朝淡淡应了一声。

　　吴法有些疑惑，还想再问，秦朝已经刹车停了下来，因为惯性，他往前倾身，鼻子撞上了秦朝的背。

　　秦朝直了一下身体：“到了，进去吧。”

　　“哦，好，秦哥早点休息，明天见！”吴法下了“汗血宝马”。

　　秦朝家就在他隔壁，无需叮嘱他小心，他已经推着自行车往自家院里走去了。

　　从小到大，秦安都不和他一起回来，只和朋友一起走，估摸着等会也要回来了。

　　吴法在门口逗留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刚才闻到了秦朝身上混杂的味道，一些淡淡的皂香和一丝汗意。

　　“诶，秦哥！”他回头喊，秦朝已经开门进去了，隔着院墙回了一句。

　　“怎么了？”

　　“你用的什么肥皂？”吴法问。

　　那边安静了片刻，自行车车撑打下的声音传过来，秦朝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舒肤佳。”

　　“哦，秦哥晚安。”

　　“晚安。”

　　吴法进了屋，妈妈还在房门前打着灯做着手工活，他爸爸最近在上夜班，凌晨才能回来。

　　“妈。”

　　“嗯，回来了，厨房有饭，去热一下吃。”

　　“好。”吴法换了鞋子，把包放在沙发上，转身去了厨房。

　　高三的学业繁重，对于他们来说，消耗也是很大的，晚课结束，下午进的食早就消化了。

　　简单的喂了一碗饭，他又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消食。

　　白天下了一场大雨，雨停后空气中还是闷热闷热的，甚至比不下雨还让人难受。

　　从衣架上拿了衣服洗完澡，他才进了自己房间。

　　打开灯可以看到，房间不大，白墙，地上贴着白瓷砖，让房间亮堂了许多。

　　一旁打着壁橱，橱柜一头悬挂着两只小老虎。这是前些年兴起的橱柜，被他们家赶上了，两只小老虎，是他生日是丘衬和程衫送给他的。

　　橱柜对面也是打的桌子，紧靠窗户，桌上放着一摞书一个白色台灯和一个白色笔筒，笔筒里只有一支笔，其余都是塞得满满的笔芯包装，有些空了，有些还有笔芯。

　　一把木椅放在一旁。房间中间放着一张床，1米5左右的宽，凉席上除了一个平枕和叠放整齐的薄毯，还放着一个巨大的毛绒老虎。

　　那是秦朝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