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打开台灯在桌前坐下拿出试卷写,因为灯光,不时有大大的臭屁虫想要冲破纱窗飞进来,装在窗户上砰砰作响。
吴法被这声音分散了注意,停下笔开始观察那只孜孜不倦的臭屁虫。
1、2、3……
撞了二十多下了。
它好像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吴法决定用笔敲一敲纱窗,让它飞走。
笔尖刚要碰上,房门被打开。
他转头看到妈妈端了一杯牛奶进来。
“妈,我不想喝。”
吴法看着那杯牛奶,这是他高三每天晚上都要经历的。
他拒绝了很多次,吴妈妈总是一次又一次盯着他喝下去,不容抗拒。
“不喝浪费,特意给你买的,喝了写完作业睡觉,马上就要考试了,不能松懈。”吴妈妈有些强势。
吴法笔动了动,接过了那杯牛奶:“我等会喝,喝了头脑不容易转动。”
吴妈妈点头,又出去做她的手工活了。
他们家其实经济并不困难,还能算得上比较好,但是吴妈妈总会从外面带许多手工来,每天做到深夜。
他放下被子,再次看向窗户,那只臭屁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不知道是飞走了还是撞晕了掉下去了。
隔壁。
秦朝一手拿毛巾擦着头发,一手轻轻将窗台上落下的甲壳虫抓了起来,横看竖看,最终确定了这是一只臭屁虫,嫌弃的将它丢了出去把窗户关上,又回浴室洗了一下手,才回房间打开电风扇吹着湿湿的头发。
秦安在他后脚已经回来了,一回来就洗完澡回了屋,这会不知在里面倒腾什么。
程衫离开,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秦朝不知道,他妹妹早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追随程衫的脚步,考去都城,这会儿正在屋里苦苦奋战。
他靠在床头闭上眼睛,有些困意在头脑里。
忽而想到什么,他转身调了个坐姿,抬手轻轻在墙上敲了两下。
声音透过墙壁传到了隔壁,吴法立马起身跳到床上回敲了两下。
两家是紧贴着的,共用一堵墙,而这两间靠墙的房间,恰好是吴法和秦朝的房间。
两间屋的窗户离得也不远,几米之隔,但也无法跨越。
在他们还小时,他们时常打开窗户互喊。
偶然间发现了墙壁这个秘密,只要一边有人敲响,另一边就能听到声音。
于是,晚上大人入睡时,这便成了两人的沟通暗号,在墙壁上沟通完,又跑到窗口打开窗户小声交流,那时他们都很快乐,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长大后,什么用的都不多了,更多的是在手机上发消息
吴法因为这熟悉的敲击声心跳有些加快,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么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又快乐的时候。
只是那边没了回响,吴法想,可能是秦朝不小心碰到了。
有些失落,准备下床继续写作业,身后又传来了几声,他安静地竖起耳朵,确定没有听错。
心里一喜,又在床上坐了下来。
吴法:咚……咚咚咚……(我听见了)
秦朝:咚!(嗯)
又没了声响。
吴法耳朵贴在墙上好一会儿,吴妈妈再进来就看到他这个样子。
皱眉问:“你在干什么?”
吴法见她进来就立马起了身走到床旁把牛奶喝了下去:“刚才那有只虫子,我过去拍死它了。”
吴妈妈拿过他手上的杯子,往床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虫子,于是说:“写作业的时候不要分心。”
吴法擦了擦嘴巴点头,目送妈妈出去,他在桌前坐下,看着自己的试卷。
他成绩不好,也不差,中上游水平,他心里有底。
以前秦朝还能和他作伴,现在秦朝已经是一匹脱缰野马,一路往前了,但他依旧挣扎在这,时不时吃着回头草。
他轻叹一口气,似气馁似苦闷。
望了望那堵墙,没再有声音,他眸光闪了闪,又深吸一口气,拿起来,眼神开始专注起来。
秦朝闭着眼睛,靠在床头,慢慢睡了过去。
秦朝做了一个梦,梦里都还在,丘衬还是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二百五。
梦里轻叹一声,比空气还要烦闷一些,压抑着心里不舒服。
他忽然睁开了一条缝,转头看向窗外,夜深,有轻微的蛐蛐声和蛙声在院子里响着。
他翻身起床,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飞快摁下一串数字拨了出去。
乐市第一人民医院。
一间独立病房里的手机轻微震动,随而是少年好听的哼唱声,在一阵风声的伴奏下响起。
一位少年躺在床上微微皱眉,无意识的轻喃了一声:“三哥。”
眼珠挣扎着转动了许久,他才睁开眼,看向床边的亮着的手机。
他的手机每天晚上才会开机,这个点会打来电话的,只有两个人了。
今天是周五,一如既往他让父母回了家,今天夜里,是他的空间。
划开接听,手机拿到耳边,揉了揉眼睛。
微弱的光贴在耳边,照在少年的头上——他没有头发。
“喂?”
许是未睡醒,他的声音很是沙哑。
“丘狗,我明天去看你。”秦朝的声音传来,也有些低哑。
丘衬眼神逐渐清明,把手机拿开看了一下,确定是秦朝没错,又举到了耳边。
“看我干嘛?”
丘衬想到现在自己样子,不免担忧颜值受到影响。
“看你还活着吗。”秦朝语气淡淡。
丘衬看了一眼窗外:“啊……我还活着呢。”
“嗤……”秦朝轻笑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活着就好。”
“不要来看小爷,小爷现在丑死了,跟个和尚一样。”丘衬摸了摸头,只两个字形容——光滑!
“明天给你带面镜子,看看你的俊俏容颜,没有头发也是一根草。”秦朝轻嘲。
“嗯~”丘衬摇头,“不要。”
“我给你整理了一些复习资料。”秦朝又说。
丘衬这下犹豫了,安静了一会,想想还是学习重要一点,说:“那你带过来吧。”
“好。”秦朝说。
“和顾同学一起来吧,他也会来。”
“嗯。”
挂了电话,丘衬看着手机,聊天软件被他删得很干净,但短信箱的右上角99+的红色圆点。
按照往常他该去消灭它们的,但是从他来了这,他就没动那些小红点了。
他点进去,最近一条已读,是顾同学发来的:明天来,静待。
下面有一条99+,是王小化发来的,丘衬没看也没删除。除了这两人,下面还有王侯和班上一些同学发的,他都没有看。
只是这些消息里,没有一条是那个号码发来的。
他眼神暗了暗,手指在那串号码上停留了几秒,又收回,又过去犹豫一下,又收了回来,如此反复,最后他干脆关了手机躺回床上。
他已经在这待了很久了,有多久?数数日记簿就知道,但他不想数。
顾明知原本是他朋友里唯一的知情者,而秦朝,他天生敏感,直觉准,早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了。
至于他怎么知道突然消失的丘衬在哪,这还得多亏了他那丘衬几乎没见过面的父亲,神秘且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