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偶遇袁野
元旦过后舞蹈社宣布停止这个学期的活动,好让大家准备考试。这几天池澄她们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就连吊儿郎当的程雨欢也有模有样的复习起来。
袁野最近都没来她们学校,估计也是紧张备考吧,何况听说他们军校生除了文化课,还有一堆专业上的,体能上的测试,自然没时间黏着他的小青梅。
洪雅丽与她们倒是天天见,毕竟只隔着一道墙而已。程雨欢她们也算明理,没有因为袁野的事迁怒她,准确的说那点屁事早就被她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彼此见面都会微笑着打声招呼,但因为不同班,也没更深的交情。
放假那天,袁野倒是没忘记来接他的小青梅,刚好池澄她们也走到宿舍门口。袁野率先跟她们打了招呼,几个人也有礼貌的回应,看着洪雅丽欢快的跑出来,袁野上前接过她的行礼,与她们告别。
池澄看着远去的两道背影发愣,李欣回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臂,努了努嘴示意她走吧,两人相视一笑,也拖着行礼向校门走去。
大年三十,池澄一如既往去继父家吃年夜饭。继父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已经结婚,今天夫妇俩带着孩子回来过年,小儿子比池澄大一岁,在德国留学,也赶回来过年。
一家人其乐融融,当然是他们一家。他们坐在宽大的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起看着小宝宝奶声奶气的表演儿歌。看着忙进忙出张罗晚饭的妈妈,池澄也跟着去了厨房。吃完饭,池澄依旧要坚持回自己的房子去,继父依旧挽留了一番,其他人照旧玩着自己的,继姐继兄对池澄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客气而疏离。也是,毕竟彼此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对她客气已是相当尊重张翠晓了。张翠晓送池澄到门口嘱咐了一番,看着女儿孤单单的身影有些难受,她问自己,再婚是不是错了?
池澄没有坐车,而是一路走回自己的家。没错,这套七十多平方的房子就是她的家,在张翠晓再婚时就转到了她的名下。
关上门打开灯,一室清冷寂寥。池澄走到客厅的窗前,静静的俯视着小区。平日里热闹的小区此刻人声寂静,只看的见远处在半空中绽放的朵朵烟花。小区里的住户大多是在这儿经商或工作的外地人,或许他们都回老家与亲人团聚去了吧。
她拉上窗帘,回身去洗澡。安静的房子里回荡着她一个人的气息。泡在浴缸里的池澄不经然想起袁野,他此刻在做什么?与家人一起吃年夜饭?还是和洪雅丽一起?
想着想着,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反正不是和自己一起。
不过和往年不同的是,回家的程雨欢,梁小薇和李欣每天都有跟她发信息或者视频聊天。这个春节总算不是那么寂寞了。应该说还有点郁闷,因为那些军校生。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拿到她的手机号码,元旦刚过他们就一个接一个打电话给她。东拉西扯的要跟她聊天,还想约她出去。起初池澄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就察觉这班人的心思,就以自己要备考为由让他们不要打扰自己。他们倒也消停了一段时间,直到放假后,个别的几人又不知从哪儿搞到她的QQ,请求添加好友,都被池澄给拒绝了。池澄以为自己做的够明显的了,可这段时间对方还是坚持不懈,不是打电话就是发信息,池澄都当没听见。就是手机滴滴答答的让人烦。
大年初二,池澄踏上回老家的列车,那里离N市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每年清明和春节池澄都会回去给爷爷奶奶扫墓,偶尔她的父亲池旭也会回去,但是父女俩基本相对无言。今年她父亲说是去法国参展去了,不会回去。也好,免得尴尬。靠在窗上的池澄心想着。
这座小城是民营企业的聚集地,几年来更是发展迅速,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随处可见,丝毫不逊色大城市。
找了酒店入住后,池澄穿梭在峻楼之间寻找小时候的记忆。以前的民居院落早已不存在,变成了一处摩登小区。可池澄每次回来还是要固执的站在小区门口看一会儿。
她的奶奶,严厉而脾气古怪的老太太,还有年少时她曾无数次想逃离的家,此刻在脑海中是那么那么的清晰。有种情节真的很可怕,它会渗入你的皮肤,穿透你的骨骼,流转于你的血液,扎根于你的心底。这就是游子口中的乡愁吗?
寒风中,池澄泪流满面。
正月初十,年虽然还没结束但劳动人民的七天假期已经结束了,N市的街头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繁华。
此时已是华灯初放,大街上灯火辉煌。池澄走出新华书店,风夹着细雪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身体,今年的雪来的真晚啊!
她找了一个人流较少的餐厅,点了份单人餐安抚自己已经在抗议的肚子。一个人的日子说好听点无拘无束,不会有人大早上催你起床,不会有人强制你必须按时吃饭,不会有人在你出门前非要把你裹成粽子,也不会有人干涉你几时回家。实际上呢,睡到大中午饿得躺不下去了,起来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看着冷锅冷灶,说不落寞那是假的。晚上回家,看别人那窗子透出的灯光,再看看自己的窗子一片漆黑,心里也会有些凄凉。
池澄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逛着,这条路很远,得走一个小时吧,她权当健身了。
当她走到离家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却看见前方一个酒吧门口有一帮人在打斗。池澄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她眼角却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被四五个人围在中间的高大男子,怎么那么熟悉?她缩回后撤的腿,甚至往前又走了几步,站在那里借着灯光仔细看起来。
那几个人又动手打了几下后骂骂咧咧的打开酒吧的门进去了,留下受伤的人,跪倒在地上喘着。那人抬头时,池澄终于看清,那个人不是袁野吗?
池澄蹒跚的走上前,停在他的跟前。发现有人靠近的袁野再次抬起头来,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女孩怔怔的看着自己,她捂着嘴,眼中含着泪水,显然是被自己这副样子吓到了。袁野挣扎地站起来,想离开,可是身体里的酒精让他无力的又曲下膝盖。霎那间一双手撑住了他的胸膛,让他不至于更狼狈。
袁野动动开裂的嘴角,却说不出谢谢,只能喘着粗气。这时他迷迷糊糊听到身边的人叫他:“袁教官。”声音似乎很耳熟。
他抬眼看向对方,重复的眨了眨眼,她的鼻子,眼睛,嘴巴在他眼前忽远忽近,却拼不出完整的样子。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想,难道自己被那些人打坏脑子了?
池澄看着袁野挂彩的脸庞,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平生头一次慌乱起来,手足无措的她只能一遍遍喊着:“袁教官,袁教官……”空旷的街道偶尔路过一两个人,只是好奇的看了他们几眼,没人上前询问一声,或许他们觉得在酒吧门口,这种事也不稀奇。
雪越来越大,池澄觉得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她用尽全力连拖带拽的扶起袁野,让他高大的身躯靠在她半边身体上,向着街上张望着,祈求能来一辆出租车。
袁野的腿不自觉的走动,让负重的池澄更加吃力,她另一边身子几乎要弯成一条曲线,她咬牙挺着,一只手抓紧搭在她颈子上的铁臂。
池澄微微抬头对迷迷糊糊的袁野说:“袁教官,你再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袁野却像突然清醒了一样,抽回自己的手臂,踉踉跄跄地往后走,池澄抓住他后背的衣服阻止到,“袁教官,你要去哪?”袁野挥挥手叫嚷到:“我不去医院,我没事,我不要去医院。”眼看又要摔倒,池澄再次扶住他,着急到,“那我送你回家,你家住哪?”“我不要回家。不要。”如果不是扑面而来的酒味,池澄都要怀疑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耍性子的小孩。池澄心想,难道袁教官跟家里闹矛盾了?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好?突然她想起来,可以打个电话给洪雅丽。一边在袁野的衣兜里找手机,一边问:“你的手机呢,我打电话给洪雅丽让她来接你。”话音刚落,自己却被袁野用力一推,后背撞上了路边的灯柱,她还没顾得上疼就见袁野躁动不安的在路上大喊大叫,“不要提她,我不想见她。我不要见她。”表情愤怒又悲伤。池澄愣愣的看着他,感觉出大事了!
终于有一辆出租车缓缓开来,池澄回头焦急的拦住他,一边吃力的拽住狂躁的袁野把他塞进去,对司机说去御景园。
司机见状也没多话,踩下油门就直奔附近的小区而去。袁野的头靠在池澄的肩上,闭上眼睛喘着气。池澄垂下头借着窗外的光影查看他脸上的伤痕,心里发疼的同时也有一连串的问题,袁野他跟洪雅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喝成这样?又为什么会被那帮人打?她的心里乱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