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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交税

杜鹃记 A元霜 2595 2024-07-10 22:20

  农民们辛苦一整年,就算老天爷给脸,也只能勉强糊口,今年赋税上涨,青山村的人个个愁了起来,村长劳山组织村民们挨家挨户去交税,范家早用麻袋分出了上交的粮食,秦氏和范思勉各背一袋去村口交租,顾氏牵着范宁也去看。

  村口闹哄哄的,都是平头百姓,大字不识几个,更别提算账了,常常有人算不对数的,这不,田家的就不对数,官差把关严格,断然不会收少,为首那个一脸横肉,冲着田大郎道:“你家应交十六亩的粮,你这不够啊。”

  田大郎是个老实汉子,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笑:“这就去背来。”

  田大郎他媳妇赵氏历来斤斤计较,又泼辣,嚷嚷道:“去年我家交的就是十六亩,今年交了这粮,家里连饭都吃不饱了,官差大人,你行行好吧。”

  官差冷了脸:“这是朝廷的通告,难不成你不想遵从。”

  这官差一脸凶煞,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劳山连忙安抚官差:“高大人,他们不识数,您别与他们计较。”又对田大郎解释道:“去年的赋税是一亩一斗,今年的税是每亩一斗半,你家十六亩地,你这一袋粮食,只量了十一亩的就见了底,还差五亩没交。”

  范宁觉得稀奇,不是说以一亩一斗半吗?直接算个乘法就好了,十六乘一点五,应该交二十四斗,她身子小,挤进去才知道劳山是拿了量具,按照亩数来量的,往年都是每一亩量一斗,今年升为一斗半,像田家的,就得先量一斗出来,再量半斗出来,算一亩,这样循环往复十六次。

  范宁觉得劳山也太傻了些,随即才想到,古代读书人少,劳山不识字,更不会算乘法,所以量得这么费力。

  自来民怕官,田大郎拉了拉赵氏,示意她少说两句,又讨好地对官差和劳山道:”我这就去背,麻烦你们等一等。“

  赵氏嘟嘟囔囔地转身就走

  高大人一脸不耐烦地催田大郎:“快去快回。”又冲着村长劳山抱怨:“青山村就三四十户人家,县太爷命我今天就得把税收齐,这样慢吞吞的,要收到何时啊?”

  劳山知道这位高大人历来不好相与,只能赔了个笑脸:“乡亲们都背了玉米出来,今天一定早早能把税收齐,我媳妇早就在准备饭食了。”

  高大人冷哼一声:“我可不是找你要贿赂,只是官府人员往来,来到你这村里,只能找你这村长,你们青山村山高路远,总是要耽误几顿饭的功夫。”

  劳山不敢再应声,心里却暗骂高大人,这人去别的村里收税,都要赖在村长家里吃饱喝足才走,吃了喝了还不给个笑脸,真是难伺候,今年这瘟神到了青山村,他可真是倒霉。

  田大郎还没回来,劳山本想先收别人家的,高大人却说:“乱了顺序,收错怎么办,且等一等吧。”

  劳山心想,今天来了五个官差,加上他总共六个人,其实分做三处收也是可以的,高大人这是故意浪费时间呢,这样耽搁下去,今天哪里能收完赋税,抬头望见范思勉,吆喝一声:“这不是二郎吗?二郎,快过来,这税算得我头晕,快来帮忙。”

  范思勉背着玉米,道:“我家的税还没交,正排着队呢。”

  劳山连忙过来:“先放下,你来帮忙算算账,咱们也能收得快一些。”

  范思勉只好放下玉米,随劳山过去,高大人一脸不高兴地问劳山:“他是何人?”

  劳山介绍道:“这是我们村唯一的童生老爷,识文断字,又在县里的青岭书院教书,有他帮忙算账,收税也能快一些。”

  高大人一听,原来青山村这山旮旯里还有个体面人,倒是不好再为难劳山,对范思勉道:“那你就帮帮忙吧。”

  不多时,田大郎背着玉米来到,范思勉早算好了该量几斗,交税的速度快了不是一点半点。

  中间出了个插曲,布家人来交租的时候,布大娘与布承学各背一袋玉米前来,布承学见范思勉在帮忙算账,热心地也想上前帮忙,高大人本来就想为难劳山,索要点好处,再赖上两顿饭,范思勉的出现让他的计划落了空,心中憋着气,他听到布承学虽是个读书人,却没有功名,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什么阿猫阿狗也来掺和官府的事!”

  布承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深觉难堪。

  赵秋兰今日也来了,布承学对她十分好,又不用她干重活,所以她是优哉游哉来的,见到丈夫被高大人轻视,又见范思勉算起帐来利利索索的,气不打一处来,心里那股子不甘又冒了出来,只觉得自己处处胜过秦氏,凭什么嫁的丈夫不如人。

  青山村的税下午时分全部收完了,离傍晚还早着呢,本来官差们该押了牛车回县里,劳山早已打听过高大人的脾气,几次三番挽留高大人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高大人嘴上推辞,也就只是做做样子,最终还是留下了下来。

  范思勉被劳山拉去作陪,回到家已经是戍时了,满身的酒气,秦氏连忙倒了碗水给他喝,顾氏抱着范宁,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范宁倒是没睡着,安安静静地听着大人们说话,顾氏嫌范思勉身上酒味臭,捂了捂鼻子:“怎么还喝上酒了?”

  范思勉拉了条板凳坐下:“哎,还不是那高大人,百般为难村长,我看劳山那一坛酒藏了许多年都舍不得喝,那高大人喝了还嫌味淡,真是可恶。”

  秦氏觉得稀奇:“劳山在村里也是个体面人,没想到还会被别人为难。”

  范思勉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那高大人,是高县令的侄子,历来横行霸道,以前去别的乡里收税,也是要好酒好肉伺候的。”

  顾氏道:“拿着鸡毛当令箭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农家人一年到头只求饿不死,他倒好,仗着点关系,来了就是一顿搜刮。”

  范思勉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今年赋税涨了,劳山又送来英子去书院,家里正缺钱粮,这坛子酒,本来是留着给英子拜师用的。”

  秦氏道:“劳山他媳妇罗氏前几日还同我说,学堂的束脩太高,她每次拿出粮食来都觉得心疼呢,官府也不知怎么地,赋税一下子涨了这么多,这不是要人命呢嘛。”

  ”我今日倒是听那高大人露了一嘴,说是北边遭了灾,饿死不少人,朝廷才多收了税填补那边。“

  顾氏道:”开春的时候听你说了北边雪下得大,今年初的时候,我就留下了家里的小麦不让卖,我们家糊口的粮还是够的。“

  秦氏觉得婆婆英明,又庆幸自己回娘家劝爹娘没卖小麦的事,众人又感叹了几句农民生活不易,方才歇下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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