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缕缕委婉柔和琵琶声由店内飘荡而出,大家顺声向店内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朴素的农妇左手抱着一把褪了色的旧琵琶,右手不停地拨动着琴弦。
她这一边弹奏,一边还唱道:“风啸啸,雨凄凄,风卷残云到天涯,雨伴风儿在海角,风雨相随化云烟,生生死死不相离。”
歌词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经她这一唱,尤为凄凉之极,店内不少人落下同情的泪水。
那农妇唱完,付了茶钱,起身要走之时,问了问店小二,店掌柜道:“请问店家、小二哥,你们可见过一个叫沈定策的人?他身高七尺,相貌堂堂,英俊潇洒,手持乌龙盘丝剑,身披红衣玄女披,年纪大约在四十上下。”
店掌柜,店小二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不认识。”
农妇一脸失色,低头道谢,刚走出店门口,看赵玄衣、铁千军、扇风亭在一旁,知道他们必是江湖中人,定知江湖之事,于是上前又问同样的话,赵玄衣、铁千军、扇风亭也不识沈定策,当下摇头致歉。
那农妇脸色更难看,憔悴、惆怅、无奈、哀怨、恼累全交织在一起,眼冒星花,头一晕,便一头倒在赵玄衣身边。
赵玄衣、铁千军、扇风亭急忙扶起农妇,在掌柜和店小二的帮助下,四人将农妇抬进一间客房,大家喂水喂药,很快把农妇救醒后,问农妇来历?
那农妇涕泣说道:“小女子复姓泪水,名秋心,家住云南大理铁刀山铁刀村,父母都是务农为生,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一边说着,一边思绪当年的往事来。
大概在七年前,大理天龙寺举行放生法会,泪水秋心父母都是佛教信徒,为了赶上放生法会,一大早,父母放下所有农活带着泪水秋心去参加大法会。
大法会上,人山人海,非常热闹,把天龙寺围得水泄不通。
天龙寺乃大理国皇家寺院,凡是大理国历代帝王退位,必到天龙寺出家为僧,因为这个奇怪的现象,社会上传闻,天龙寺珍宝如山,就有一些想发横财的人,打上了天龙寺的主意。
其中盗匪之中,最有名的要数“云南王”连城战团伙。他们不仅掠人钱财,帮人行凶,尤其在蒙古军南下之时,连城战与蒙古大军里应外合,进攻大理。
连城战擅长箭法,杀人不眨眼。他为了讨好蒙古官兵欢心,在蒙古军营瞎编乱造天龙寺乃前朝大理国皇家寺院,寺内藏有金银珠宝,鼓励蒙古西征副将都别善和左右先锋克图利、克藏别围剿天龙寺,命天龙寺僧交出所有珍宝,不然火烧天龙寺。
天龙寺内除了一些经书,什么也没有。都别善认为天龙寺僧顽固不化,就以私藏军饷,图谋造反罪名火烧天龙寺,屠杀僧侣,一夜之间,天龙寺横尸遍野,哀鸿四起。
大家本以为天龙寺藏金之事随着天龙寺火烧和岁月的流逝,人们会逐渐淡忘。哪知,放生法会,云南王旧部潜入天龙寺,盗宝夺金,被寺内和尚发现后,双方大打出手,伤了不少无辜百姓,在这些无辜百姓中,就有泪水秋心的爹娘。
那一天,泪水秋心失去双亲,结识了一位名叫沈定策的人,他武功盖世,英俊潇洒,三拳两脚就将云南王旧部打得落花流水,败阵而退。
至天龙寺一遇,泪水秋心对沈定策有了好感,后来,又经过几次的巧遇,两人感到这是天赐良缘,双方不由产生了爱慕之情,便私定终身了。
这段日子里,是泪水秋心人生最开心的时光,他们一起干活,一起吃饭,一起在房顶上赏月,一起计划着未来。
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沈定策突然不知所终。起先,泪水秋心以为他出去有事去了,左等右等,等了一个晚上,不见沈定策回来,泪水秋心一颗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心焦如焚。
大年初一早晨,泪水秋心便踏着厚厚的积雪,从此踏上了千里寻夫的路程。这一寻,竟是三四年之久,她踏遍大江南北,千山万水,一点沈定策的消息都没有。直到有一天,泪水秋心打听到,龙州有一位手持乌龙盘丝剑的人大闹将军府,泪水秋心欣喜若狂,急忙奔向龙州。
泪水秋心说到这里,泪水直流,伤心之极。
铁千军听罢,起身吟道:“情人泪似酒,别聚即时有。杯尽醉无忧,泪流不断愁。泪水姑娘重情重义,不畏艰难,千里寻夫,在下敬佩之至,不过……”
泪水秋心拂了拂泪花,问:“不过什么?”
铁千军刚要回答,赵玄衣替他回答道:“不过你这样盲目地寻找也不是办法。而且,你敢肯定他还活在世上吗?这么多年了,沈定策始终没有和你联系,你敢肯定他对你的爱一直没有变吗?”
泪水秋心泪涌不止,摇头不止:“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找到他。”
赵玄衣安慰起来:“秋心姑娘莫伤心,天下虽大,但在下江湖朋友众多,只要在下招呼一声,相信你一定能与你家相公团聚的。”
泪水秋心感激不尽:“如此那就谢谢大侠了,拜托了。”
赵玄衣道:“姑娘不必言谢,在下应该做的。”
说到这儿店掌柜、店小二被泪水秋心的真情所打动,怜惜叹道:“想不到姑娘年华正茂,千里寻夫,痴心痴情,老朽佩服,你就在小店住上几天好好休息,有了好身体,才有本钱千里寻夫啊,姑娘放心,一切费用全免。”
泪水秋心感动得又落下几行泪水:“谢谢老板。”
“不用谢了!”店掌柜道:“你也挺不容易的,如果你觉得这样白吃白住不好意思,有空就帮我一点小忙也行。”
泪水秋心当然求之不得。
掌柜说完,与小二下楼去了。
泪水秋心送店掌柜、店小二,回过头来,这才问赵玄衣、铁千军、扇风亭姓名,三人如实回答。
泪水秋心千里寻夫,游走江湖,曾听过二人大名,早想拜见,只可惜无缘见面,今日相遇,三生有幸,不由肃然起敬,当即给赵玄衣、铁千军道了个“万福”。
三人小喧过后,又议起先前话题。
赵玄衣问泪水秋心:“秋心姑娘,请恕在下冒昧,你能不能告诉在下有关沈定策的详细情况?”
泪水秋心问:“干什么?”
“只是随便问问。或许姑娘提供的消息多,又正确,在下也许帮你找到夫君。”
泪水秋心仿佛见着了一丝希望:“好!我说我说……”
于是,泪水秋心再次将过去往事一一告诉三人。
自从沈定策和泪水秋心一见钟情,定下盟约,辟地隐居下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女弹琴,男练剑,他挑水,我浇园,他纺纱,我织布,生活过得十分开心,无比快乐。
后来,沈定策又为泪水秋心买了一对小鸡和一对小鸭,还有二只非常可爱的小狗,分别给它们取了个非常有意义的名字:叫着天作、之合,自然、至美、真心、无悔。
泪水秋心觉得自己与夫君真正融为了一体,我痛苦时,他比我更痛苦,我难受他比我更难受,彼此是不可分开的连体人。
他们感谢老天,让两个饱受着人世间最美丽的爱情,最幸福的幸福。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天,泪水秋心提出和沈定策生个小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提起这事,沈定策好像很害怕、很恐慌。
泪水秋心问他为什么?
他就是不回答,有时被泪水秋心逼紧,他只说自己身为江湖中人,经常遭遇仇人追杀,不想连累下一代。
泪水秋心想这话也有道理,也就没有再逼他了。
除了沈定策不要孩子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也令泪水秋心感到奇怪,就是他一直不肯告诉她他的家世。
每当泪水秋心一提到这事儿,沈定策的样子极为犹豫,极为可怕,泪水秋心好害怕看到他的样子,生怕沈定策精神崩溃,也就不敢再逼他了。
后来,泪水秋心突然想通了,沈定策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不告诉她家世她也不需要知道,只要两人在一起开心就行了。
泪水秋心把这个想法告诉沈定策,他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抱着泪水秋心狠狠地亲着吻着……
谁知,好日子不长,年关将近,夫妇两人都在为过一个好年而忙碌着。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年三十那晚,沈定策突然就不见了。
也许这一别,可能是永远的诀别……
说到这里,泪水秋心泪光盈润、泪痕一道一道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