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着对方时,对方似乎似乎也有察觉到她的视线,转眸朝她温文一笑,那一笑十分端方和雅令人如见芝兰君子,谢寰药微怔后亦回以一笑。
谢钦眼见谢寰药目光被一陌生公子抢了去,心间没来由郁郁片刻,遂即朗朗笑开。
“今日这些菜肴一见便是精心准备,夫人的待客之情真是叫我们姐弟二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不知我二人该如何称呼夫人下首这位公子。”
谢钦几句话一出成功将阁中几人注意力引至自身。
余霜痕微微笑着双眸落在左下首年轻郎君面上,眼底满是疼爱之情,亦不乏骄傲与欣悦。
“看我,倒忘了与你们介绍了。这是我长子名谭诺。”
“诺儿,这二位便是阿母和你提起过的那姐弟俩。”
余霜痕说着顿了下,转而看向沉静不语的谢寰药,面上染了一点抱歉之色。
“哎呀,瞧我,都过了这么些时候了,我竟忘了问你姐弟二人的名讳。”
“是我的疏忽。”
见余霜痕眸中犹带歉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谢寰药启唇淡声道。
“我阿弟姓谢,字明玉,至于我,夫人唤我绯衣即可。”
余霜痕闻言心中莫明一动。
“谢姓么……”
“明玉,绯衣,真是好名字,好名字。”
说完备含风情的眼底隐隐浮现出真实的笑来。
“绯衣,明玉郎,不知你俩可知晓那陈郡谢氏。那陈郡谢氏一门可是当今顶级的门阀士族,家风渊远,底蕴深厚……”
谢寰药,谢钦只是看着余霜痕并未应答。
余霜痕见此也不觉多在意,只温婉一笑,即便眼前二人神色间未露丝毫端倪,但凭她多年的识人经验她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和把握。
静坐一处的谭诺不知正想些什么,亦不由得抬眸看了谢寰药,谢钦两人一眼,眉眼之间不着痕迹地浅浅一凝。
“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既已见过也算熟悉了。”
“想必两位娇客应也饿了,是我思虑不周,还和你们说了好些话。”
“都用膳吧,不必拘谨。等用过膳之后我们再说不迟。”
余霜痕话音刚落,便有两道娉婷身影相继出现在水阁门口。
“阿母,女儿与阿颜表姐一同前来拜见。”
余霜痕见到来人不由皱了下眉,看向一前一后缓缓走来的两人。
只疼爱自家小妹的谭诺已面泛笑意,望着余霜痕的目光里明显带了恳求。
“阿母,阿颜和澄娘即来了,便让她们一块入座用膳吧。这里刚巧还空着位子,人多本也就热闹些。”
谭诺言辞恳切,余霜痕不忍拒之,何况她还从来习惯顺着自己这个儿子,于是神色一缓。
“便一道用膳吧。”
谭颜听到自家阿母同意她留下,心底也是一喜,顾不上被她强拉而来的徐澄澄,娇娇怯怯应了声是便朝那空着的位置迈步而去,施然跪坐下来。
被谭颜抛下不理,徐澄澄不由有些腼腆拘谨。要知道她父母双亡后到这府上住下,这谭家只有她那外祖母和心性温和的表兄谭诺待她亲厚。平日她因额生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容颜不美,敏感自卑的她不太会主动出来走动。
可今日不知何故平日不常与她说话来往的表妹阿颜突然找上她,一番央求叫她作陪来这藤萝水阁,她一心软便答应了。早知会碰见生人她说什么也不会出自己的院子。
眼见她不知所措,一副慌了神的模样,余霜痕没好气地觑了一眼杵在原地的外甥女,心中对自作主张将人带来的女儿谭颜也有些责怪。忍着没发脾气的她刚要说话。
那厢的谭诺便已率先开了口,为其解围。
“澄表妹,过来这边,你且坐在我旁边的位置。”
谢寰药也顺势指了指自己右手边,唇角微微一牵。
接受到善意,极快地瞧了谢寰药一眼,徐澄澄后又朝自家表哥谭诺感激颔首,而后在上首某人不耐的目光下三步并作两步行至谢寰药身旁的位置跪坐下来。
谭颜冷漠地瞥了眼自家表姐,便移开眼去悠悠地望着兀自沉静,风姿绰约,姿容绝美的少年郎。
被一双眉目欲语还休般看着的谢钦却是一无所觉,他满心里眼里只有谢寰药,他的阿姊。
“阿罗已着人去给阿颜,澄娘端吃食,不肖多时便可开席。你们姐妹即是来了,便都互相认识一下。”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管妇阿罗便已领着人为谭颜,徐澄澄两人将膳食备好。
许是大家都真已腹中空空,席间几人只顾安静用膳,一时间氛围倒和谐的很。
用过膳,便有人进来将案上碗碟瓷盘之类一一收走,等一行人走后,坐于上首的余霜痕看着长子谭诺,而后又看向谢寰药,一种油然而生盘旋于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终于散去,这一刻欣喜不加掩饰地溢出眼角。
“趁此良机,我有件大喜事要说予大家听。”
“一转眼我儿谭诺已经十八岁了,也已经到了婚娶之龄,只是这扬州城里的人都太现实势力,欺我儿谭诺体弱,一些人家竟都不愿将自家女儿嫁到我们谭府。”
“我这做母亲的最没法容忍自家孩儿被人看轻。”
“细想来这扬州又哪家女郎真能配得上我诺儿呢,一个个不是脑袋空空,就是眼高于顶,不过一些庸俗的花架子。”
余霜痕言毕即满含疼爱一脸欣慰地,将满眼讶然疑惑的谭诺看着。像是要为其解惑一般看向谢寰药。
“绯衣,你十分合我眼缘。你这般气质脱俗,容貌出众,性情和雅的女郎实乃世间难求。”
“今日在此处我诚心替我儿求娶你做我谭家妇,结两姓之好,你可愿意。”
余霜痕话落,满阁的人都眼见的变了脸色。
谢钦双眸一沉,心中瞬起一团怒火,若不是被谢寰药以眼神制止定会当场发作。
早已明白余霜痕目的不纯,可万是没有料到对方打着这样的主意。谢寰药按捺住内心的不愉,看着余霜痕的一双眸里却是冷沉无比。
当事人谭诺难掩震惊愕然,饶是他再如何脾气好,一向不会违逆自己的母亲,可这会儿自家母亲提出这样不合时宜荒唐无理的要求,他也坐不住了,无法一味顺自家母亲的意。
“阿母,我就当没听过您头脑发昏之下的糊涂言语,你也当没说过前头那些荒唐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