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你和婆婆出门散步了。”
听到动静的谢钦已从堂屋内大步而出,衣袂飘扬,琼姿玉颜般美丽的脸上笑意明朗。
好似只要有谢钦在,周遭就都是清亮亮的。谢寰药回以一笑,微微颔首,见谢钦气色不错,肤色瓷白,眼下淡青也消了许多,特别一双眸明澈有神,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阿姊,我们进屋。”
“婆婆,阿翁正在屋里等着。我来扶您进去。”
谢钦生得好,如他这样的少年郎很难不叫人喜欢,老人家听他贴心的言语,当即就笑着拉了他的手随他一道往屋里走。
谢钦被老人家握着手,本欲还想去牵谢寰药手的心思只好作罢。
“阿姊,你可要快些。别是迟了,好吃的都被明玉郎一个人吃完了。”
谢寰药没好气地瞪了眼调皮的少年郎,明显并不将他的话当回事。
一顿温馨的朝食让屋中四人都非常愉快,用过朝食帮着老人家收拾完碗筷,再又回到堂屋小坐了片刻,饮了些茶又说了些话,带着一丝不舍谢遥寰,谢钦二人一同拜别了两位和善的老人家。
离开前谢寰药回夜里休息的房间放了一点碎银在柜子上,她心中有万般感激不舍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更好,想着老人家日子清苦,能稍微帮助他们一二也好。
“阿姊,以后你有什么事能不能不要瞒我。”
“像昨晚那样的情况,我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阿姊从哪里来,有着怎样的曾经,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我都想知道。但你不说,我便不问。”
“我只想让阿姊记得,你永远是明玉郎心里最在意的人。”
谢钦与谢寰药并肩而行,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之色,神情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认真。
有那么一霎谢寰药觉得自己几乎无法承受谢钦的一片赤诚,对谢钦她内心的感情是矛盾的。第一次相见时她曾有过十分冷酷的念头,如果她真将事实和盘托出,眼前的人还会一如既往关心在意她吗,他会不会对她失望,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讨厌她。
想到此她便难受的很。
“阿姊,你能答应明玉郎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隐瞒我么。”
谢钦久等不到谢寰药回应,于是又添了一句,说完很是期待地看着她。
“嗯,明玉郎说的我都记住了。”
谢寰药将谢钦眼里的焦急情切收入眼底,温柔的语气仿佛能安抚人心。
“只不过某一天你也许会发现你口中在意的阿姊,并不值得你如此。”
谢钦听着谢寰药似是而非的话,深深地注视着那明丽出尘的侧脸,想要将其刻在心里。他知道即便有一日会死在对方手中,会因她而坠入深渊,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何况只要就这样看着她,他就觉得欢喜,所以谢寰药的话根本没有依据和道理。
“我待阿姊的心,时间会做见证。”
“再者明玉郎也不是全然没有自己的秘密,也无法凡事悉数相告。所以即使阿姊有秘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阿姊如果问,我定会毫无保留全都说给你听。”
“你真只有十几岁吗,谢明玉。”
谢寰药目露惊讶。
谢钦被问得怔住,回过神立即反驳。
“一个人的所思所想,见地和胸襟,本就和年纪无关,更遑论再过不久我就十四了。阿姊不要总将我当做孩童看待。”
“好,我记下了。明玉郎是大人了,是真正的公子,可独当一面的郎君。”
谢寰药笑完便扯了下缰绳加快些速度,也不理被扔在后头一脸错愕的人,迎风向前驶去。
雁宅雁阙阁内,不久前看过司墨飞雁传信的慕容遣不觉间就陷入了沉思。信中只说了两件事,一是谢遥寰尚行踪不明,二是向月已经身死,且死在他自己的翎羽扇下。司墨最后亦有言他与巽岩两人已在往建康的路上,不日就将抵达扬州。
确定了谢寰药果然早已离开秋鸣寺,慕容遣想到其倔强的性子,宁愿被蛊毒折腾也不愿被他寻到的心思,一颗心就隐隐刺痛起来。即使嘴上说着让对方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可到底还是不忍心。
向月的死透着一丝蹊跷和诡异,单凭谢寰药现今之力竟能将对方杀死,慕容遣是有些不信的。只要思及谢寰药身边有个他不知道的人存在,在他眼皮底下将人带走了他就又怒又挫败。
“阿寰,你真知道怎么伤人的心啊。只这一回放任你离开我身边,你就招惹这么些人,让我折了两名师客不说,还让法境彻底脱离了掌控做出背叛雁宅的事来。”
“若不是恋你至深,我怎会次次被你所伤。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安心待在我身边,和从前一样哪里都不要去。”
颓丧地躺倒在软榻上,慕容遣忍受着胸口绵密的痛意,看上去既脆弱又孤寂。
原本隐身暗处的藏青见此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渴望,将那瓶早已准备好的摄魂丹吞入唇齿之间,用内力将其催化,顿时一阵异香在她周身蔓延开来。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此刻她只想将那脆弱又整日高高在上孤傲绝美,难以碰触的人抱紧。将对方失意的一面看在眼里时,她就再也抑制不住心疼与痴妄,从暗处现身,悄无声息地自屏风后步出,满眼含情地缓缓靠近正侧躺在榻上闭着眼睛,衣襟发丝略有些散乱,仪态风流的男子。
“少主……”
藏青在榻前跪坐下来热切地唤了一声,那小心中带着暗暗欣喜的模样,一改往日的张扬娇艳很是楚楚动人。
见榻上人没有动静也并未斥她离开,藏青顿时一喜,心知摄魂丹起了作用,于是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想要描摹一番眼前令她痴狂的面容。当终于真实地触摸到慕容遣如玉的肌肤时,藏青不可置信连呼吸都收紧了。
“得到他,一定要得到他。”
长久以来的爱而不得仿佛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藏青一双水润的杏眸里一抹决绝喷涌而出,她知道眼下是她得偿所愿的最好机会。
选择在慕容遣最脆弱最没有戒心的时候献出自己,与其有了夫妻之实那从此以后她就成了慕容遣的女人,是这雁宅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