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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他的眼揽尽尘烟

刹影浮生 徐亦恩 2976 2024-07-10 22:34

  谢寰药压下心中的酸涩,看着眼前可称温柔的男子,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喉咙哽咽怕是一开口就会流露出哭音来。

  贺容仙看谢寰药沉默不语心中亦如明镜,于是再不多言从袍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又拿过一旁花几处的书册,一封信件递给谢寰药示意她收好。

  等谢遥寰一一接过后才道。

  “瓷瓶里装的乃是我依据你之症结炼制的无止丹,共十二颗,这些对你身体没有危害,你只管放心服下。记得每日睡前以甘露之水煮沸后的热汤吞服。”

  “信件切记收好,不到万不得已勿要打开。若有一日真到了山穷水尽,生死关头,这信件或可助你一回。当然你用不上它是最好不过。”

  “那本册子是我这些年闲来无事所谱之曲,我将之赠你,相信你会珍而爱之。”

  “想来想去我能为你做的也只这些,而其他的不一定是你所需要的。”

  “好了,花已赏过,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回去吧。你走时我便不送你了。”

  “至于明玉郎,他在我处你不必忧心。”

  贺容仙说完便不再看谢遥寰,只将视线落在窗外的水面上。

  “先生……”

  谢寰药终是没有忍住哭出了声,她难以抑制心里的不舍和难过哽咽着唤了贺容仙一声。

  只是对方不再看她。

  看着一瞬间变得有些孤寂冷漠的男子,谢寰药只觉手里握住的属于贺容仙的心意沉甸甸的。是她此生有幸才得遇这世间最绝世无双最心性高雅之人,能拥有对方给予的温暖与包容让她心中无比感激。与之相识她受益良多却无以为报,心中亦觉格外惭愧。

  “先生,谢谢您。此生此世绯衣都会记得您的恩情。但愿还有重逢那日,到时绯衣定要为先生奏一曲琵琶。”

  “今日别后,我只愿先生舒心快活,平安顺遂。”

  谢寰药垂眸往后退开几步向贺容仙行了一个标准的君子之礼,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凭窗而立的男子,心中犹有不舍的她忍住眼底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过身大步朝外走去。

  “先生,您保重!”

  贺容仙知道人已走远,侧过头来望着已人去成空的方向,缓缓浮现出一抹清寂释然的笑容。

  “缘来缘去终有时,世多艰难,望你珍重万千。”

  “绯衣,先生仅愿你岁岁欢颜,活得自在。”

  回到清露轩后的谢寰药便径直去了内室,将夜里写好留给谢钦的信从枕下取出,略带留恋地打量了一番住了大半个月的住处,而后走到梳妆台前将信放好,压下心里的不舍与歉意,谢寰药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不多时就已将清露轩抛在身后。

  除了贺容仙给她的,谢寰药没有带走兰栖别业的任何东西,她走的极干脆,似乎真的没有留恋,直到毫无阻碍地行至兰栖别业的大门外她才停下脚步。

  再看一眼吧,谢寰药这样告诉自己。可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回头,她知道身后的别业是这世上十分珍贵,是她所遇的温情之所在。可那些东西也会令她贪念,过于美好的她不能要,至少暂时还不能。等有一日她真正自由,她不仅要汲取温情也要给予温情,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只能往前不能回头。

  谢寰药毅然决然步下台阶终是未曾回首。

  从兰栖别业离开后,谢寰药沿着一条只容得下一辆马车驶过的小道向前走着,兰栖别业作为凤鸣山下占地最广的山水庄园,在这山林环绕之处确有几分庄严恢宏的感觉。

  谢寰药一袭绯衣孑然一身从那人迹罕至的路上行过,仿佛误入山林的仙子。

  谢寰药步履不停往前行,一路上除了的零星几户人家外,便只看得路两旁静美的风景。她清楚前头正有人在等着她,也许就在她脚下这条路的某一处,只要抬头去看便能看到。

  谢寰药甚至会想前方没有路该多好,那么她就可以不必与前方端坐于白马上正看着她的人照面,可事实是那只是她的妄想。对曾救她一命对她诸多照拂被她一直称呼一声雨姨的人,她还做不到不闻不问。

  “绯衣,少主在前方马车里,你过去吧。”

  “这次出来日久,你也当收收心了,别累少主因你忧思奔波。你明明知晓你不在,少主便容易发病。这几年他的病才终于有了起色,好转了一些。”

  狂雨语气虽有埋怨,但眼里依稀可见对谢寰药的亲昵之意。

  谢寰药望着马上身穿一袭褐色衣衫,面容温婉,眉眼间透着一股冷冽十分英姿飒爽的女子,轻启粉唇唤了声。

  “雨姨。”

  而后又看向驾驶马车的男子,谢寰药认得那人是慕容遣的暗影。

  狂雨微颔首,短短发出一道鼻音算作回应。

  谢寰药与用眼神催促她去前头马车里的狂雨对视片刻,无奈之下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近不远处一辆正停在路中间的豪华马车。

  似乎是已不满谢寰药的磨蹭,也知道她正站在马车跟前不作声也无动作,一刻钟后耐心告罄的人首先有了行动,只见垂帘一角伸出一只骨肉匀称修长隽美,如精雕细琢泛着玉白温润之色的手来。

  谢寰药看着那修长干净的手掌,依旧不为所动。末了才冷淡的说了句。

  “我去骑马。”

  马车里头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谢寰药的态度,还带着纵容轻笑一声,无比温柔道。

  “没准备你的马,莫非你想将狂雨从马上赶下来,让她跟在我们后边走路不成。”

  “好了别使性子。此去北地可有好长一段路要行。”

  “知道你不高兴,可你在那庄园待得够久了。”

  谢寰药仍旧没反应。

  “进来。我不想再为一些无干紧要之事浪费时间。马车里空间足够,你走了好一段路难道不累。”

  后面的话男子语气明显沉冷了许多,甚至隐有几分强硬。

  谢寰药再如何也不会忍心让狂雨步行的,之所以不愿进马车里去完全是对那人的抗议,她在表达自己心里的不快。

  只是也只能适可而止,她太了解慕容遣的脾气。狂雨对她有恩,她不能放下狂雨不管,于是只能选择服从,毕竟她尚做不到真正毫无顾忌,要说慕容遣待她也是独一份的很照顾了。

  无奈地将手递给对方,那软玉一般又带着凉意的手掌立刻紧紧将她握住,轻轻一带便将她牵进了马车里。

  垂帘落下整洁雅致的空间里只有她和他。

  乍见慕容遣那张惊艳绝世的面容,谢寰药不由怔了怔,不论看多少回她还是会为眼前人惊世的容颜而赞叹。毕竟当初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她就知道他定长得好看,只不过真正见面那一刻她才明白有些人的好看,也可以是一种厉害的武器,惑人又灼心。

  许是慕容遣同时拥有汉人,鲜卑人的血统,才越发的得天独厚,不仅肤色瓷白,五官也较汉人更深邃秾丽。若不是那一身邪肆之气,谢寰药会认为坐在对面正手执一方洁白绢帕掩唇轻咳的人,只是一病弱的贵公子。

  “不过一段时日未见,阿寰竟与我如此生分了。”

  “怎的这是连自己的职责也忘了么。”

  说话的男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双眉若远山墨染,几乎斜飞入鬓。漆黑深远的双眸又仿佛揽尽尘烟,藏着幽幽情丝。他抬眸闲闲注视着谢寰药,那眼凛冽瑟瑟宛若寒星,只是冷不过为表象,那其中分明有着一丝偏执的,让人不难读出的怨怪和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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