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微暖的阳光照在庭院里,窗外的草丛间,晨露还湿嗒嗒的挂在嫩尖上。
这种好天气在南方的冬日里极为少见。通常情况下,天气要么是阴雨绵绵、要么是乌云漫天。
桌前,摆放着三江染织坊派人送来的三套衣服,都是云舞为他挑选的。
白晓天随手打开,将三件衣服欣赏一番,而后精心选出了那件黑云烙金青缕袍。
黑云边印着金粉,青丝缕编织在袖口、衣领又显得高洁,凸显了他豪气又不落俗套的气质,真是非常符合他接下来的要干的事儿。
白晓天早给自己想好了说辞:他还姓白,单名一个浪字,本是幽州人,后来闹饥荒就南下了,四海为家,现在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浪子。
偶然从大荒深处探得此宝,路遇扬州,本不愿拍卖此物,怎奈囊中羞涩,迫不得已寄拍此物。
穿上青缕袍,白晓天整个人的气质都不觉高了几分,一手拎着木盒,跟着一年轻丫鬟带领,从后门走了出去。
“白公子,出门直走,到了飞扬酒楼,接着左拐,再直行三百步左右,就到了三丁包子铺”
“再从三丁包子铺旁的小巷穿过去,右拐行个五百步,就是五湖商会了”年轻丫鬟两手拉开小门,细声提醒道。
“额...你叫什么名字”白晓天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叫小苳”年轻丫鬟神情有些意外,小声回答道。
“小苳,这路线图我早记下来了,你都提醒我好几遍了,放心吧,我不会迷路的”白晓天一脸自信的神情,昂首道。
“白公子慢走”年轻丫鬟微低着头,神情有些担忧。
......
不一会儿,大街上,白晓天站在一个十字街头,看着人来人往的商贩、行人,还有一座宝塔式的大酒楼,其上龙飞凤舞的写着飞扬酒楼四个字。
一边努力回想着刚才小苳的话,一边站在暖阳下晒着太阳。
“左拐....右拐....左拐...右拐...”白晓天边想边低声自言自语道。
“公子,吃糖葫芦吗?”一郝叟老头肩抗一插满糖葫芦的大棒,走近了白晓天身旁。
“额...”白晓天撇头看向一旁笑脸盈盈的老头。
头发基本光秃完了,只有两旁还留着几根弯弯扭扭的白发,穿着件商贩统一的灰布袄,手指枯瘦而灰黑,不过在暖阳下也不那么渗人。
“三文一串,五文两串,七文三串”郝叟老头见白晓天不说话,接着说道。
一口土味乡音,倒是格外好听。
“老伯挺会做生意嘛”白晓天被打断了思绪,也没什么情绪,笑道。
“年轻小伙挺会说话嘛”郝叟老头一笑起来,绷着干瘦的脸,有点为老不尊的玩味。
“给我整一串”白晓天咧嘴一笑,同时从腰包里掏出一整锭白银。
“三个铜板一串”老头看着白晓天手里拿着一锭白银,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这多出来的是带路费,老伯带我去五湖商会,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白晓天浅浅一笑,一手把银子踹到老头怀里,接着从大棒子上取下一串糖葫芦。
“跟我来,小伙”老头不放心地摸了摸胸口鼓起的银子,而后起身左拐朝前走去。
白晓天轻嗨一声,紧跟着老头,朝前走去。
......
片刻后,白晓天站在了五湖商会门前,手里拎着灰布包好的木盒,嘴里还咬着一串糖葫芦。
果然,本地人就是不一样,至少在认路这方面,那绝对是一流的。
卖糖葫芦的老头一路左拐、右拐,走街串巷,很快便把他带到了五湖商会的门前。
按照荆阳会长讲的,五湖商会共分为五个区域:拍卖坊、鉴宝阁、镇宝阁、五湖楼、后园。
其中,后园相当于五湖商会的大本营,也就是马家大宅院,镇宝阁也在后园。
而五湖楼则是出售珍宝的地方,在扬州通街上,也就是连通城门、最繁华的一条街,鉴宝阁紧挨着五湖楼。
而白晓天现在要去的就是鉴宝阁,专管寄拍和典当的地方。
刚走进门,便觉得一阵古色古香。
白晓天左右张望一眼,整个一楼唯有一人,在长长的立柜后面,一身穿淡灰色长袍的中年执事躺在摇椅上,正闭眼午睡。
“喂,来客人了...”白晓天用指间关节轻敲了敲厚实的柜台,拉低声音。
“客人典当还是寄拍”灰袍执事缓缓睁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打搅他午睡的青年,嘴边沾着红糖,咬着一串糖葫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找茬儿的呢。
“寄拍”白晓天摆出一副痞子的姿态,傲然道。
“东西呢”灰袍执事眼里有些不敢相信,沉声问道。
“我要寄拍的东西不是你能插手的,把你们这儿的管事叫来”白晓天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咸不淡的说道。
“呦,年纪轻轻,口气不小,你说说看,还有本执事不知道的宝贝”灰袍执事顿时来了脾气,从摇椅上站起了身。
“大地精脉,你见过吗?”白晓天幽声问道。
“大地..精...脉..”灰袍执事神情凝滞,嘴里低声喃喃道。
“没见过吧,赶紧把你们管事叫出来,别耽误本大爷时间”白晓天轻哼一声,颇为得意。
“不可能,那东西唯有古书上记载有,谁也没见过,我看你就是找茬儿来的”灰袍执事情绪有些激动,拍案吼道。
“东常,冷静点”一黑袍中年走下楼,沉声提醒道。
“宁哥...”灰袍执事欲言又止,刚才他确实有些情绪激动。
“这位客人,家师有请,跟我来”黑袍中年面色冷静,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这还差不多,还是有识货的人嘛”白晓天点点头,缓步走上了楼。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灰袍执事听的,眼下他是一名江湖浪子,痞气十足,自然要装得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