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酒馆里,白晓天默默不语,嘴角露出一丝无法言喻的微笑。
司徒狂澜坐在对面,缓缓起身正欲离去,却听见小巷里传来一阵缓缓的脚步声。
不由得眉头一皱,眼中隐晦着一丝警惕,又慢慢地坐在了桌前。
那小生身着一灰布长衫,双眸平淡如水,一进了酒馆,便径直走到了酒柜面前,一手从袖口中摸出两金锭,又缓缓地开口说道:“两杯古酒.....”
老板娘似乎有些意外,稍微顿了一下,才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正经之色,转身走向地窖里。
不一会儿,便端出两杯金玉龙樽盛的古酒,平稳地放了柜台上,而后微微一笑,静静地看着那小生。
而他则是轻轻点头,一手端着一杯,便走到了白晓天的跟前,递上一杯古酒后,便坐在了侧面的桌前。
白晓天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瞟了他一眼,便认出了他是之前走出去的一小生,眼中闪过一丝浅笑。
而司徒狂澜却是坐不住了,只见他脸色微变,像是吃了死苍蝇似的难看,带着三分质疑的意味,轻声问道:“王兄,在此见到你,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那小生听着这带有威胁意味的话,却并不动气,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惬意的笑。
反问道:“怎么?这深巷酒馆还是你家开的不成?还是说,我去哪儿还要向你打个招呼?”
这话一出,司徒狂澜一时也是说不上话,轻咽一口口水,又深吸一口气,才静坐在一旁,似乎十分忌惮这小生。
那小生见司徒狂澜闭口不言,也是微微一瞥,露出了一丝不悦之色,幽声问道:“我和白殿使还有些话想说,还请司徒兄移步,行个方便,如何?”
这话一处,司徒狂澜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自己作为司徒家的首席御卫,何时受过这等气。
平日里,就算是家主,也得给他三分薄面,这时自然是不可能退让,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来给上官家泼脏水的,这关键时刻,自然更是不能离开。
只见他轻哼一声,微斜瞪了那小生一眼,眼中充满了火药味,坐在桌前,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场面紧张到了极点,三人静静地坐在一桌,四周寂静得可怕,微微的呼吸声之间,突然响起一道畅然的笑声。
司徒狂澜和那小生几乎同一时间,微微撇头,看向了白晓天,只见白晓天端起桌前的金玉龙樽。
轻轻抿了一口古酒,缓缓开口道:“我大概猜到了王家是来干什么的,不过上官家我去过了,确实如同司徒兄讲的那样,他们早已起了反叛之意,你就不用白费口舌了。”
司徒狂澜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听见白晓天这么一说,先前对他的警惕性也终于完全消失了。
那小生却是一脸惊愕,完全不敢相信白晓天的话,不过瞅见白晓天那决然的模样。
不由得长叹一声,一口喝完了古酒,站起身,缓缓说道:“只希望白殿使调查清楚,上官家确实有隐退之意,但我敢用命保证,他们绝无反叛之心。”
轻轻摆手,白晓天微微一笑,似乎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客气了声:“这古酒不错,厚纯甘甜,真是好酒。”
说完便起身走出了小巷酒馆,嘴角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先前的烦恼之色早已不见,只留下桌前那半杯未喝完的古酒。
司徒狂澜似乎有些得意,看见王家如此吃瘪,不由得像是阴谋得逞一般,露出一丝阴冷的狞笑,也转身离开了酒馆,消失在了大街上。
不一会儿,只留下那小生还坐在原位,双眸静静地看着那半杯古酒,眼眸中充满了神秘之色。
酒柜前的美妇倒是丝毫不在意,对刚才那紧张氛围全然不胆怯,拿着一坛陈酿,便坐到了那小生的旁边。
又缓缓倒满一杯透明的老酒,贴近身子,轻声说道:“有兴趣喝一杯吗?”
那小生转头看了看那几乎贴近他脸庞的美妇,不由得浅笑一声,一手轻轻搂住了那只穿着一袭薄纱的老板娘。
一手端起桌前的陈酿,一饮而尽,开口说道:“你说白殿使会如何选择?上官家又将何去何从呢?”
那美妇轻轻一笑,顺势贴近了身子,依偎在那小生的怀中,温顺地说道:“白殿使年少成名,多智善谋,岂是我等小女子可以猜测?”
闻言,那小生不由得大笑起来,自自觉地收回了手,缓缓说道:“老板娘过谦了。”
说完也起身离开了这个幽深的小巷子,一路回到了盐城东南角的一处大宅院——王府。
这边,白晓天走出了酒馆便回到了天居客栈,根据林十三一路记下的暗号,他最终寻到了此处。
此时,二楼的厢房里,白晓天缓缓地靠着一张藤椅,面前,林十三恭敬地站立在一旁,面无表情。
直到花曦月有些看不下去了,起身走了过去,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要不坐会儿,我看你都站了几天了。”
林十三一听这话,似乎有些茫然,眼眸微微跳动了一下,却是自觉地撇头看向了白晓天。
而白晓天看着花曦月那一副好心的模样,也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缓缓说道:“十三,以后在我面前,别那么拘谨,这里可不是炼狱,你要学着适应,明白了吗?”
闻言,林十三似乎有些意外,微微愣了几秒,才微微点头,坐在了桌前的一木凳上,不过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如同冷血的机器一般。
一旁的马三儿微微咋舌,端起桌前凉茶,喝下一杯后,才稳定了内心的震撼。
随着这几天对林十三的观察,马三儿早已是深深的感慨与震撼,原来人也是可以训练得如同冷血的杀人兵器一般。
白晓天看着一旁的马三儿和曦月,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像他们这种一个千金大小姐、一个山野乡镇人,自然是无法理解炼狱意味着什么,也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懂得林十三为何这般。
轻轻一叹,白晓天缓缓说道:“从现在起,我要你潜伏在司徒家外围,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切记,不可暴露,明白了吗?”
话音未落,林十三便从凳子上站了起身,笔直而漠然地沉声说道:“明白。”
随即,默默走出了天居客栈,消失在了喧闹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