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诚所至
今年是建党一百周年,香山革命纪念馆有这么一句话,大概是说毛爷爷风趣地把进驻北平比喻为“进京赶考”。周总理也笑着说:“我们应当都能考试及格,不是退回来。”
在BJ参考博士考试,还真的有点进京赶考的意思。博士的笔试,大抵都是这样的主观题吧。数了数,加在一起不过寥寥几个题目,但考试时间却足足有三个小时,最惨的是还要考三门,这样主观题的考试难度可想而知。基本上一道题目考得出七年的知识储备和创新能力,不夸张。
一天半的考试尤其快,前任陪考,所以进考场前见遇到张三金和他心理学专业同考的几个男同学,我也只是很客气地打了招呼,叫了声师哥就匆匆走过,前任的目光划过张三金,不经意但确实有点刻意。
终于,考完了。
一、笔试完
和张三金不在一个考场,让我考试多了几分静心。最后一门结束,门口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背着包打算顺着人流出去,却被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叫住了。下意识回转身,他就站在我的身后,白衬衫牛仔裤,眼里有星辰,还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34岁的张三金,在我眼中是一道柔和的七色彩虹,久是晴天。
“清羿你考得怎么样?我感觉英语真简单,考得应该还行。”他跟我一边走一边分享考试感受。
“我感觉我考的不好,有一个题目明显答错了,英语感觉不难,但题好多,我作文都没写完。”当时觉得自己完蛋了,他考得好,我很一般,该不会最后我没过线吧,啊,那可怎么办。
“别担心啦,你是学霸,考什么都能过。你跟你男朋友来的啊?我那几个哥们回去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他见我的考后感想不太好,换了个与吃有关的话题。
“好啊,我问问他。”你可能难以理解这种奇怪的约饭,但怎么说呢,就像陶虹说的,即使不和徐峥结婚,他们也会是很好的朋友,我和张三金大概也是这样的一种关系。
跟张三金说说笑笑出了考场,男朋友站在人行路的对面,可能是生怕我看不到吧,他站在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我快步走了过去,跟他说同考的师哥要请我们一起吃个晚饭。但很奇怪,前任说什么也不同意,还拉着我叫了个出租车就走了。搞得我只好在车上给张三金发微信,怕男朋友吃醋,我把声音调成了震动。
“对不起啊,师哥,我男朋友说要单独跟我吃,谢谢你的好意啦。”
“好,别太担心考试了,你肯定没问题。”他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安慰我一下,但其实我神经很大条,提到吃早就把考试忘掉了,他这么一强调,倒是成功的让我没了胃口。
我真的怕不能和他一起读博士。
博士笔试结束,长抒一口气,但还没结束,如果没有过线,那会难过一阵子,如果过线了,那就要忙一阵子。总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务必再接再厉。
二、等出分
在未知结果里的等待,就好比你的心脏里揣了一只兔子,你知道这只兔子有一天会从心脏里蹦出去,但你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天。好在笔试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也好在硕士毕业论文的盲审意见回来了,修改论文的忙碌代替了等待笔试成绩的焦灼。
码字修改毕业论文的时候,你会发现盲审专家的意见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们的意见彼此矛盾,三个专家对同一个问题有三种不同的意见,到底听哪一个,确实头大。所以我打算好好按他们各自的建议,都试试,正改到第二个专家的修改意见,张三金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在改论文?”他这种明知顾问真的让人火大。
“是啊,你有事?”事情还没做完就被打断真的不是一般的心烦,即使是张三金,这种打断也不行。
“哦,没什么,我是打算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跟杨老师吃毕业的散伙饭?”
“还没想好,等复试完再说吧。”那个时间段真的没有心情考虑毕业之后的快乐事。
“哦。”他可能见我没什么兴致,又一个字回绝了我。
按照以往的出分时间,5月是需要重点关注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会看一眼B大的公众号,但很奇怪,研究生院的公众号上没有任何信息,直到有一天,我照例搜索公众号的时候,那个长颈鹿头像的信息又来了。
“出分啦,你竟然考了220(满分300分)。感觉我今年过线又悬了......”
“那你过200分了吗?”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表现出来对他的关心。这个太重要了,真的克制不了。
“你,听我说完啊,我202.5。按以往肯定过线了,但估计又是擦边球了,悬了。听说今年心理学的分都高。”他似乎没感觉到我是关心,继续说着自己的担心。
“好吧,不过话说你不是觉得自己考的还行吗?是谁考试完这个吹啊,说自己考得好的。”你看,做好友久了的代价,就是永远聊不出男女之情。
“这,我也不知道,你这个分考试肯定没问题,好好准备复试。”他都这样了,还不忘给我打气。气死了,大哥,我可是因为你才考的这啊,最后你没上线,我上线了,那算怎么回事啊!
“准备你大爷!”我越想越气,挂了电话。
他,一如往常,没有再打过来。
三、去复试
初试和复试的间隔时间挺长的,但可能因为我在忙毕业论文,所以觉得时间飞快。原本打算复试好好复习一下,但也因为毕业论文耽搁了,不夸张地说我是裸考去复试的。
张三金就不一样了,他临考试的前一天还在问我有没有社会心理学的教材,至今都觉得他是个遇到大事又冷静又亢奋的人,虽然性格闷,但他那种对专业学习的执著,却是我不曾有过的。但就像他说的,我是个有天赋的人,所以从来不知道他这种后天拼命努力的难处。
博士的复试考试比较麻烦,考前要准备好自我介绍PPT,其中包括你的本硕士成绩、硕士专业排名、科研成果及奖励,那些在本科看起来无上荣耀的各种奖学金,优秀学生干部、优秀毕业生,似乎在这场考试里变成了表格栏里又窄又简单的“其他”。教育学专业那一年面试了8个人,抽签选顺序和题目,可能是老天垂怜,让我排在了中午的最后一个,你要知道,临近中午,老师们也该休息吃饭了,即使为难你也不会很久。
复试的专业问题犹如过眼云烟,但我还记得他们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选择北大的教育学?我们看你之前是心理专业的,而且你的学术素养也不低。”
“因为心理学研究中的一些困惑我自己和身边的老师都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我需要到它的母学科教育学原理里来寻找答案。”看我为了所谓爱情,面不改色地不提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其实,这个回答的真心话本该是,因为我心心念念的张三金考心理学,而我作为一个潜在的强大对手,绝不能和他竞争。
我可以放弃心爱的学术,但我不能放弃做他的一届同学。
四、出成绩
这一年很奇怪,北大总成绩出来的很慢。慢到岁月里仿佛没有过这场考试一样。
春困秋乏夏打盹,等待答辩,等待出成绩,所以每天都很想睡,可能是复习那几个月太狠了,以至于小区的芍药都陆续开了花苞,我身上的瞌睡虫也没走。用我妈妈的话说,可能是弦儿崩的太紧,一下子放松下来就蔫了。确实,那段临时决定考北大,困了就睡,睡醒了就学习,没有社交、手机、游戏的日子,确实耗尽了大半的精力。
“至于这么拼吗?也不是没学上。”记得这是每次妈妈把饭送到卧室,说的最多的话。
“高考都没见你这么用功过。”
是啊,我到底为了点什么呢。
那是个继续恢复精元,持续睡眠的一个下午,电话铃又响了,惊醒了睡梦中的我。朦胧间接了电话,那头的消息却瞬间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