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城是个乡城,随处可见的山和田野,天黑时看起来有点阴森,就连在这生活很久的人也不例外,晚风发出呼呼的声音,吹在脸上凉凉的。
漆黑的街头只有路灯下的瘦小人影若隐若现,竹烟戴着耳机双手时不时敲打着屏幕。
屏幕上的字可能让她更烦,只见她眉头微皱。
厚重的棉服让她变得有点臃肿,更像六七岁的小孩,不过她确实也只有八岁。
她是从家跑出来的。
原因可想而知
吵架。
竹烟漫不经心的靠在路灯杆子上,眼睛闭了一会,又睁开了,她有着本身年龄没有的沉着。
她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手机上,敲打了几下,转眼音键被调到了静音。
刚往旁边走一下,一身阴影就将她的口鼻用布捂住,布上不知道有什么药。
竹烟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就是另一个地方,另外一天,身上还有紧绑的绳子。
但是她并不意外
两眼看去是一个废弃的桌椅,地面无人过问的堆起好几层灰,竹烟可以确定,她在一楼。
按照她的理解,应该只有三层到四层楼左右。
乡村里都是这样,何况是个废弃的。
隔音效果还不好
孩子的哭闹声,那些人的辱骂声在整栋楼徘徊,弄得竹烟心底烦躁不已。
不一会,一个男人身上是打了补丁皮夹克,和一条看上去很薄的裤子。
竹烟把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稚嫩的笑,问“叔叔,这是哪呀?为什么要绑我呀?”
男人不禁失神,毕竟几岁的女孩总是能无缘无故讨人欢喜,竹烟也不例外。
“绑你肯定要卖你,不然为什么要绑你”男人的表情有点凶狠,语气里却带有一丝温柔。
本来男人以为竹烟会同其他孩子般哭闹,但他只看到竹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并没有要哭闹的迹象。
“叔叔,能不能告诉烟烟这是哪呀?”竹烟的声音压得甜甜的,连她自己都想不到会说出这种…
让她觉得恶心的声音。
“城郊荒废了好几年的王家大院”男人话没过脑的说了出来,说完才知道自己多嘴了“这不能说出去懂吗?不然我弄…我揍你”
男人要说的话对上竹烟水雾弥漫的眸子瞬间换了意思。
可能是刚做这行有点心软,几分钟就离开了。
下午,那个男人又来了,给她带饭。
旁边有个男孩,看上去是男人的儿子。
竹烟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男孩好瘦,但脸上的婴儿肌好可爱好想咬一口。
男人接了个电话后,脸色就不怎么好了,对男孩批评道“寒深你看看你,一年级了,不是幼儿园!老师三天两头告状,你要我面子往哪放?啊?!说说,语文10分,数学全写了就15分怎么来的?全班最低分!……”
不过是什么人,对孩子总会有学习上的期待。
前面的竹烟倒是没怎么听,不过最后一句她听到了。
男人说,“你这样,让我怎么和你妈交代?”
随后男人叹气,却也没再说什么。
竹烟觉得自己的作用来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男人,用专属于小孩的声音问“叔叔,我成绩很好的,我三年级啦,需要我教他嘛?”
男人迟疑一会,还是决定把两个孩子带到一个空置的房间里,窗户都是锁死的。
交代几句就锁死了门。
名叫寒深的男孩一言不发,竹烟在他的脸上看出了冷淡,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父亲这样。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我是竹烟,竹子的竹,烟雾的烟”说完竹烟拿男孩的笔在纸上写了出来。
男孩不经意的看着竹烟,半刻才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寒深”
竹烟比寒深高了半个头,一样稚嫩的脸颊,让竹烟想保护他的想法油然而生。
“寒深,寒深,好好听的名字!我能不能叫你阿深?”竹烟两眼放光,水灵灵的眼睛眼巴巴的望向寒深。
寒深在竹烟的注视下耳根下升起少少的泛红,好不容易从口中吐出一个字“嗯”
她随便翻了翻语文,然后叹了口气,好像有什么重要的决定,“语文……语文很容易学,我先放弃,先教你数学”
“你看,这个10+7,十个可以是我的手指头,再加上你七个手指头,这样,是几个?”竹烟怕寒深听不懂用比划的方式在教他。
比划半天,寒深没抓住重点,因为,他问了句:
“我为什么只有七个手指头?”
竹烟:“……”
这是个数学题,不然她也想问这个问题。
“诶呀,这个不用管,你知道是多少就是了,这一题这个放上面,另外一个放下面,加个符号画根横线……”
就这样到了晚上。
他们应该要来了吧
竹烟朝窗台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寒深因为做了一下午的题有点累就睡着了,身上披着竹烟的棉服。
可能有点热,寒深的脸像个粉扑扑的糯米丸子,竹烟又想去咬一口。
小孩子都这么好看的吗?为什么班上没有呢?
竹烟撑着脸的手酸了就换了只手继续看寒深。
他真的好好看,婴儿肌使他冷漠中带了点可爱,肌肤洁白得如同瓷娃娃,竹烟碰都不敢碰,生怕弄碎了。
最后一块玻璃和柱子被拿下,人影轻手轻脚地跳了进来。
“竹烟,跟爸爸走,快点”这是竹烟的父亲竹苍锦,同时是警察。
竹烟点头,转身将寒深抱起,他很轻,真的好像瓷娃娃。
寒深虽然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换了个地方,但他并不想醒来,很困,他也很相信竹烟,
只见寒深往怀里蹭了蹭,似乎这样会温暖些。
带走了竹烟,找到了丢失的儿童,警方便毫无忌惮地包围了院子。
因为只是新兴起的人贩子组织,没什么危险性,不过地方有点难找。
这都归功于竹烟。
可真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逃犯全在这了。
先前犯罪也是因为贩卖儿童,现在又是,直接被下了无期徒刑。
而那十七人因贩卖儿童器官加贩卖儿童,判无期徒刑,中间有一半人反抗袭警直接被枪决。
竹烟没任何反应的看着,将寒深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双手堵住了他的耳朵。
三人有一个是寒深的父亲,也就他的刑少,20年。
本来作为人贩的孩子寒深也难逃其咎,竹烟以一己之力保下了,不然寒深只能去孤儿院了,因为他母亲很早就离世了。
“阿深,对不起,你的父亲我尽量减刑了……”竹烟感觉得到寒深全身在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竹烟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最温柔的一句话“阿深,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回我家,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个家”
是承诺,也是誓言。
是她害他没有了父亲的庇佑,但她有错,但他父亲也并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