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在桃源镇外三里停下。司萝拱手致意,“妹妹,楚少侠,自我靠近这桃源镇,就浑身奇痒难耐,浑身红点。只怕是我与这桃源镇的风水,互不契合,命犯镇中鬼神。”
“如此,这桃源镇我就不进去了。你二人自去镇中寻伞。若是寻得,你我以信火为号,我就在这城外等候,如此可好?”司萝补充。
“姐姐,你当真不进这桃源镇?”唐秋梨发问。
“不了,不了。这几日,妹妹你又不是没看到。姐姐我,在这镇外已是奇痒难忍,上吐下泻。若再靠近些,指不定得气绝身亡。”
“我在鬼城之中,就不喜这桃花。每每近前,总会些许难受。妹妹你,就不要勉强我了。你且与楚少侠同进桃源镇,早去早回。”司萝交代。
“好吧,姐姐既是执意如此。那妹妹我,就先行一步了。”唐秋梨应声,调转马头,向桃源镇进发。
楚南风拱手致意,几分恭敬,“司萝姑娘,再会。”
“楚少侠,再会。我这顽劣的秋梨妹妹,就劳烦楚少侠照看了。”司萝出声,又作了交待。
“谁要他照看了?”唐秋梨心高气傲,冷冷一哼,“呆头呆脑的,连话都不会说。”
“这丫头,可真是口无遮拦。”司萝拱手致歉,“少侠,一路珍重。入城后,还望小心行事,一切小心。”
“楚某明白,司萝姑娘,也请珍重。”楚南风行礼,一时勒马回身,径直向桃源镇而去。
唐秋梨扬鞭策马,马蹄扬尘,向桃源镇奔袭。楚南风骑马紧跟,尾随而去。
两匹快马飞奔,入了桃源镇。镇中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卖烧饼的挑着担子,叫卖整条大街。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四起,也是起劲。还有其他商贩,卖鱼的、卖风车的、卖胭脂水粉的、卖蜂蜜的,热热闹闹……桃源镇中,熙熙攘攘。
唐秋梨见得街市热闹,飞身下马,在脂粉摊前停下。她牵马上前,细细看了看摊档中的胭脂样式,而后拾了一盒,“店家,你这可是凤仙做的胭脂?”
卖胭脂的老妇点头,“姑娘可真是好眼力。你手中的那盒,正是凤仙熬制,还配了我桃源镇特有的桃花香。姑娘,你闻闻,里边可是有桃花的甜味?”
唐秋梨不信,凑前细细一闻。果不其然,这胭脂里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桃花味甜润,令人欢喜。唐秋梨再细细品闻,闻得四周也散溢着桃花的气息。
“这四周,也有桃花的味道。”唐秋梨闻出了桃花味,看着老妇,似是问询。
“是了,是了。姑娘鼻子可真灵。这是我桃源镇中的桃花桂。比镇中其他桃花,开得都要早。花开时,隐约透着桂花的香味,还有些许甜润。”老妇夸赞。
“看姑娘打扮,该是外地来的吧?这桃源镇桃林,今日就要开了。姑娘若是有暇,可以去看看。那林子里的桃花,那才叫开得鲜艳精彩。桃林下许愿,有情人还能终成眷属呢。”老妇言语,心中向往。
唐秋梨听言,心上惊奇,这只听过枫下许愿,不想这桃源镇新鲜,竟有桃树下许愿。不若替姐姐许愿,祝福姐姐与师傅,早日喜结良缘?唐秋梨想到此处,计上心来,“店家,这桃林,该往何处走啊?”
“不远不远,姑娘一直往东走,走过桃源街,也就到了。今日那里,该有许多公子、小姐,树下许愿,以结秦晋之好。姑娘若是去的早,兴许还能看见。”老妇伸手一指,点了方向。
唐秋梨听言,一时将胭脂放下,看向身后的楚南风,说了句,“东边有桃林,去看看……”话音一落,唐秋梨牵着流香马,就是往东而去。
楚南风点头,没有反对。他牵着马匹,紧紧跟随。
老妇看着二人身影同行,一声感叹,“好一对金童玉女,真是羡煞旁人。老妇年前时,也曾想这般,一人一马,同心上人,江湖游历。只是年岁老咯,身边同行之人,也早已驾鹤西去了。”
老妇抬眼,见得铺面之中胭脂陈放,恰好是唐秋梨看过的那盒。
老妇急急叫喊,“姑娘,不是说买胭脂么?你怎没买?这胭脂不贵……你要不买,少侠买也行。少侠买了,可以送给身旁的姑娘。”
楚南风听言,回头看了老妇一眼,而后身影迅疾,轻功飞掠。一个虚影晃过,老妇摊前那盒胭脂,消失不见。摊档跟前,放了一块碎银。
老妇惊愕,也没看清方才,一闪而过的是谁。她见得胭脂不见,碎银陈列,探身寻觅,却不见人影。唐秋梨、楚南风的身影,早已走远。
“奇哉怪也,莫非是我看走眼了?”老妇嘟嘟囔囔,也顾不得许多,继续叫卖胭脂。
城东桃源街尽头,是一片桃林。桃树林立,蔓延十里。万千桃花,在林中盛开。目之所及,尽是粉色、红色一片。无数文人雅客、公子商贾、镇中富贵千金,闻讯而来。众人停靠车马,携友赏花。
白扇轻摇,诗词脱口;团扇遮面,笑语莺莺,几分娇羞。看桃花开处,粉朵艳红。无数桃瓣,零落于地,亦是美艳。众人桃林过,仿若画中游。
唐秋梨远远见得十里桃林,瞠目结舌,几分惊叹。这桃花,可比游云门山门,美艳太多。就连这四周散发的味道,也格外不一样。唐秋梨寻花而入,细细嗅品,闻得桂花味、柑橘味、梨花味、杏花味……虽都是桃花,但味道各是不同。
唐秋梨欢喜,身影站定,看着跟前的桃花,顿时心旷神怡。她手握缰绳的右手松开,任由流香马迈腿觅食。此等景致,若是牵马,倒是有些违和。
唐秋梨拍了拍马背,与流香马低声说了几句。流香马会意,也是识趣。它脚步迈开,往东边而去。
楚南风示意马匹,飞泸明悟,与流香马同行,同往南边而去。楚南风在后,紧跟唐秋梨。
不远处,一株古老桃树之下,数十人停步,一男一女,各成一对。男的衣冠楚楚,一副富家公子打扮。女的裙带翩翩,娟布掩面,几分娇羞。数人男女,作成十对。众人环绕,将古桃树包围。
男子、女子,每人手握丝娟。丝娟末端,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对方名姓。桃源镇祈缘规矩,互生情愫之人,携心上人,带祈缘牌,汇集桃林百年树下,双手合十,同时掷出,诚心祈缘。若木牌同挂于树上,便是有缘人。回去可各禀家中父母,他日明媒正娶,以成天地良缘。
唐秋梨凑前,只见跟前公子,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跟前女子,花容月貌,美若天仙。自是最好的岁月,得遇最好的尘缘。
树下第一对有缘人,男子伸手,牵着身侧女子,同是迈出一步。二人抬眼,看着跟前桃树,齐心一抛,各自将手中祈缘牌抛出。
“快看快看,抛了抛了……是世间难得的情缘。”路人齐聚一旁,见这些善男信女,诚心祈愿,也由不得停下脚步,在旁喝彩。
第一对男女祈缘已成,心上欢喜,不由得二人相拥,喜上眉梢。
第二对男女见状,脚步迈开,亦是上前一步,二人手握祈缘牌,相视而笑,同是会心,而后同将祈缘牌抛出。祈缘牌斜斜地,安稳挂在树梢。
桃树上飘落片片花瓣,花瓣粉嫩,好似春日时节。
男子欢喜,喜极而泣,嘴里颤抖,“明日,我就去你李家提亲。”
女子听言,不觉脸蛋一红,低下头来。
众人听言,顿时大笑。
一人打趣,“那你可得提些镇中的桃花酿。桃定情缘,可少不得这花酿。”
“就是就是,十里桃林十里香,桃花树下结良缘。桃花醉里桃花酿,桃下姑娘最善良。是少不得这桃花酿,少不得啊……”
……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男子嘴里叨叙,心上惊慌。他与身旁女子上前一步,心上祝祷,期许祈缘牌一掷而中。
女子从容正色,伸手紧握了男子右臂,不慌不忙,“不打紧的,刘郎。我与我爹爹说了,此生非你不嫁。”
众人在旁听言,顿时哄堂大笑。
“姑娘家已经芳心暗许了。这古桃下,抛不抛牌,都是一样。”一人搭腔。
“那怎能一样?我刘小川与风骊娘,自是情比金坚,海枯石烂。此心天地可鉴,亦要古桃求证。愿得一心暮白首,不负山岳不负卿。”男子正色,看了一眼女子,点了点头。
二人齐心,将手中祈缘牌同是丢出。祈缘牌稳稳当当,高挂在桃树之上。
“看呐,骊娘,中了中了。”刘小川欢喜。
“会中的,我就知道你我,一定会中的。”风骊娘点头。
“情缘天地定,古树证桃心。世间万千变,难得有情郎。”看客有感情缘初定,吟诗颂赞。
……
最后一对有缘人,在桃树前站定。二人上前一步,同是一抛。祈缘牌抛到了树上,顺着枝干,正要下滑。这一抛,可吓坏了二人。
二人心头默念,暗暗祈祷祈缘牌不要滑落。许是诚心可见,祈缘牌停住,稳稳挂在了枝头。
二人欢喜,相拥而泣。
世间情缘极好,难得上苍垂帘。十对有缘人,桃树下皆成情缘。得古树祝福,人人欢天喜地。
唐秋梨在旁,看着十对佳人,佳偶天成,喜结连理,同心而祝,皆是遂愿。唐秋梨看着看着,内心心潮澎湃,满是惊羡。
若是有一日,有人愿与我,桃树下祝福,那该多好。唐秋梨想的出神,心中甚为期待。一道微风吹起,吹落了无数桃瓣。桃花随风飘散,吹到众人身上,在众人身上停待。
唐秋梨伸手,接了数片桃花,心上欢喜。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原来说的是这般。唐秋梨感叹,唉,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有缘人,究竟在哪?唐秋梨心头情思轻动,几分惆怅。
“好美”,唐秋梨一声惊叹,只见情缘已定,眼前小姐,大方露出真容,皆是美艳。唐秋梨嘴巴睁大,见一众公子与姑娘携手,同游桃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