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蒙你大恩,无以为报。老夫这有一只羌笛,你若是不嫌弃,还请收下。”翰叔说话,自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只骨笛。
笛子透白,玲珑精致,笛上纹饰,几分复杂,甚为精美。常人一见,也知出自大家之手。
唐秋梨看了片刻,摇了摇头,未敢接纳,“此物看着,无比金贵。我何德何能,岂能收这礼?”
“哈哈哈”,翰叔大笑,“姑娘客气了,此笛为我亡妻之物。她已故去多年,只是老夫时常怀念,这才将骨笛随身携带。今日,蒙姑娘大恩,亦是与姑娘投缘,这才将骨笛赠予姑娘。亡妻纵是泉下有知,也必会答应的。唐姑娘,你就莫要与老夫客气了。”
“这……”,唐秋梨犹疑,仍是未敢接纳。
“收着吧,收着吧。也非贵重之物。笛上纹饰,皆是亡妻所绘。她素喜刻刻画画,虽技艺不精,但也看得过去。既是学笛,自然也该有笛,你就收着吧。”翰叔诚心规劝,将骨笛往唐秋梨手中一塞。
唐秋梨接过,细细一瞅,见得骨笛通体透白,上面还雕画了几个小人。小人儿相互依偎,郎情妾意,一看就知是定情之物。雕刻精致,甚为好看。唐秋梨欢喜,思量了片刻,终是点头,而后拱手致谢,“如此,那便谢过翰叔了。”
说着,她一个低头,细细琢磨吹曲。骨笛的声响,时断时续,偶能听得她吹出一段连贯的笛音。翰叔在旁喜笑,耐着性子,继续指点。
小船顿时一阵摇晃,众人不解,侧身看去,只见水下不知何时,来了一群小孩。
小孩赤溜着身子,只穿了裤衩,脸色煞青,脸上几道符文。一众孩童在河中,分散在船舷两侧,扒拉着船舷,试图将船上众人,摇晃下河。
司萝警觉,自怀中掏出长鞭,便是狠狠挥过。长鞭击打水面,鞭打在孩童身上。孩童手肘挨了疼,顿时缩手,身影遁走,隐入河中。
“快些动手,这些是鬼城小鬼,比夜鬼还要难缠。若是让他们得手,将这小船推翻,必定将我等拖入水中,把我们活活淹死。”司萝一声叫喊。
唐秋梨、楚南风听言,立时兵刃出了鞘。唐秋梨冬剑挥动,在船侧晃了晃,将小鬼手臂割伤。数名小鬼,身影隐入河中。一道绿色血迹,在河水之中晕开,顺着河流飘荡。
楚南风也不示弱。他念阳刀出手,几道雷电在他刀势之中酝酿。楚南风出刀,一刀纵横,斩在水中。刀势在水中而过,将数名小鬼劈死。绿色的血水,在河中四散蔓延,引来河中鱼群疯抢。
河中小鬼,见得同伴尸首,未有惊慌,竟是张开利齿,奋勇上前,而后一阵啃咬。他们使了气劲,将死尸一一扯碎。而后对着扯下的人肉,生吞活啃,愣是将肉撕咬个精光,留下一根光溜溜的白骨。
唐秋梨见状,顿觉恶心,一时作呕。楚南风见得,别过头去,不忍直视。司萝脸色一变不变,倒像是看惯了这血腥场面。
小鬼撕咬完尸身,又是向小船扑杀而来。他们浮游水底,将小船顶撞。小船在河中摇摇晃晃,数度欲翻。幸得司萝脚踏船头,暗运内力,将船压平。
“翰叔,你可有带干粮?”司萝冲翰叔一声呼喊。
翰叔想了想,自船侧拿了一袋包子,扬了扬,“属下贪吃,搬救兵途中,自城中包子铺,买了一袋包子。不知少主有何用?”
“给我”,司萝应声,将肉包子接过,而后取了一个,掰成两半,远远一抛,丢入河中。
肉包子的香味,在河水之中散开。一众小鬼嗅得,脸色一变,甚为欢喜,纷纷向肉包子落处游去。
一众小鬼近前。一小鬼伸手,抓住一半包子。其他小鬼见状,顿时大打出手,试图将半块肉包子夺下。一众小鬼在河中,互相群殴。打斗了一阵,数名小鬼在打斗之中身亡。其他小鬼见状,毫不客气,又是一阵撕咬,将死尸瓜分得干干净净。河水之上,漂浮几具尸骨。
司萝将袋中肉包,又是拿了一个,而后丢出。肉包子落入河中,再度引发一阵哄抢。一众小鬼游过去,又是相互斗殴。片刻后,河中又是浮起几具尸体。小鬼门嬉笑,又是将这几具死尸撕扯分食。河水之上,又是几具尸骨。
司萝见状,如法炮制,又是将余下几个肉包子,分开掷于河中。一众小鬼打杀,又是死了数人,分食了数人。
小鬼将尸首食完,张开小嘴,回看司萝小船处,几分诡笑,而后不约而同,向司萝扑来。
“不好”,司萝一时惊叫,急忙将装着肉包子的袋子丢下,而后伸手,自船上拾了玉伞。
翰叔见状,伸手阻拦,紧握司萝手臂,摇了摇头。
司萝伸手将翰叔右手推开,轻然一笑,毫不在意,“没事,要不了我的命。”话音一落,她站定船头,玉伞伸出,再次举起。
司萝暗运内力,玉伞离了司萝右手,浮荡空中。司萝动了心念,玉伞在空中渐然向远,而后越变越大。玉伞渐然,将整条小船覆盖,而后将一众小鬼,尽数笼罩在伞下。
一众小鬼,在河中探出脑袋,抬眼张望着遮蔽云空的玉伞,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嬉笑,对头顶的玉伞,毫不在意。
司萝运了周身内力,强行运伞。玉伞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便是散发了药力。一众小鬼嗅得,自觉不妙,正要逃窜,已是来不及。
司萝再动心念,以玉伞御鬼。一众小鬼昏昏噩噩,在玉伞的驱动下,身子不由自主,渐然向远,折返暗河方向。
司萝强撑着,咬着牙说了句,“我们快走”。翰叔、唐秋梨、楚南风听言,立时纵浆,快速将小船驶离。小船向远,小鬼背道。二者相距,越来越远。
约莫隔了一里,司萝再也支撑不住,心头气血翻涌,便是吐了一口鲜血。玉伞在天际,少了内力补足。一道残存的内力,自玉伞反冲而来,司萝抵挡不住,头发被冲的散乱。
她原是一身书生装扮,而今纶巾冲掉,长发垂肩,随河风散乱飘扬,几分楚楚动人。楚南风在旁,细看了司萝神色,只见她脸色苍白,近乎虚脱。
玉伞在空中,越变越小,还原为最初模样。司萝身影倾斜,就是径直倒下。翰叔见状,急忙一声叫喊,“少主”,就要上前。
未等翰叔近前,司萝的身影,已经倒在楚南风身上。楚南风为难,只得将司萝扶起,在旁歇息。
玉伞撑开,在空中渐然坠落。唐秋梨足尖一点,使了轻功飞燕,身影如蜻蜓点水般而过,接住了玉伞。她将玉伞一收,而后飞身落回船上。
一众小鬼,远远地,又是向唐秋梨游来。唐秋梨见得,高声喊道,“快走快走,难缠的妖魔鬼怪,又是来了。”
楚南风听言,顺眼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众小鬼浮露水面,脑袋瓜子密密麻麻,遍布了整个河面,向小船气势汹汹而来。此等架势,比之前更是凶猛。
“快靠岸,小鬼常年游荡河中,不善走路……”司萝留下一言,而后昏厥。
唐秋梨闻讯,不管不顾,船桨摇动,将小船径直向岸边靠去。
小船及岸,唐秋梨飞身,就是离船。翰叔站起,正要紧跟。
“醒醒,醒醒……”,楚南风摇晃着司萝,试图将她摇醒。
“楚少侠,你不必摇了。少主耗了一身功力,驾驭玉伞,而今虚脱,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不若,你就将她背上岸罢。”翰叔在船头站定,出了主意。
“这……”,楚南风犹疑片刻,见得小鬼身影,越来越近。他顾不上思索,只得将司萝抱起,一个飞身,上了岸。
三人在岸上行走,回看了河中。河中一众小鬼,跃跃欲试,试图等岸。一个身影,率先登上了小船。他赤足踩在船头,张牙舞爪,欲向唐秋梨追去。只是迈开了数步,他的脸蛋,顿时涨得通红,而后身影倒地,在地上一阵蜷缩,口吐白沫,似是毒发。
河中的一众小鬼,远远见得,心上惊恐,再无一人,胆敢上岸。小鬼在河中,看着唐秋梨四人身影,越行越远,甚是着急。
唐秋梨身影停下,看向河中众人,一时得意,冷嘲热讽,“一群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有本事,你们上来啊,看本小姐不杀你个片甲不留。”
河中小鬼听言,几分气恼,张牙舞爪,发出一阵气呼呼的响声。
唐秋梨大笑,撅嘴嘲讽,“本姑娘不陪你们玩了,有缘再会。不,该是,永不再会。”说着,唐秋梨心情大好,哼着歌,脚步轻快,渐然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