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疆辞来了,我看到“我”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是的,只是凑巧有一场电影在今天下午最后一次播出,我们俩都想看,就约一块了。”
我担心另一个自己难受,急忙解释。
“齐疆辞,你小子就是想趁机泡女神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林璐璐笑嘻嘻地开玩笑。
她无心的玩笑让我和“我”都颇感尴尬,我不希望“我”因此郁闷,于是想找个理由解释一下。
一男一女单独相处,而且是电影院这种充斥着暧昧氛围的场所,怎么说都说不过去的吧,怎么办呢?
“没有,我们…我们…其实是亲戚!”
我想了半天借口,脱口而出。
一瞬间,林璐璐,齐疆辞,以及另一个我都一齐用惊诧的目光看向我。
我紧张了一发,干脆继续编下去,
“齐疆辞是我侄儿。”我尴尬的笑着,僵硬的轻轻勾住他的肩,他难为情地低下身来,
“对吧,大侄子”
齐疆辞睁着双小狗一样惊讶的眼睛看了看我,笑起来,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额,对,对,姑姑。”
我有些得意,挺起胸膛,不管眼前两个呆若木鸡的人,拉着齐疆辞的胳膊就走,“走吧,我的大侄贼!(嘿嘿嘿)”
“宁…姑姑,(笑喷),走错了,是这边。”
“哦哦,好。”
我赶紧乘机开溜,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二人的视线之外,这才长舒一口气。
“害——差点就给误会了。”
齐疆辞忽然凑了上来,一双深邃又澄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瘪着嘴。
他凑的太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体温,这种暖暖的感觉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我缓缓后退一步,回避了一下,
“怎,怎么了?”
“我这姑姑,怎么长的完全不像我呢?”
他用奶奶的声音傻乎乎地问。可爱的样子把我逗笑了,
“怕她们误会现场瞎编的啊,你不会…介意吧…?”
“我怎么会介意呢,雨漪姑姑。”
他的声音恢复了原状,阳光洒在他身后,他又像小狗一样笑起来,露出虎牙。我真有一瞬间想摸摸他的头的冲动。
我们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进入一座废弃的楼盘,天色渐暗,无人的电梯吱吱嘎嘎地移动。
“听说这一带有人失踪呢。”我的恐怖传闻积累的不少。
“这里没有监控吗”齐疆辞警惕地环顾四周。
“你在担心什么,都是传闻啦!”
我话音未落,两片云碰撞的巨响就隆隆而来。几颗豆大的水滴滴到我头顶,倾盆大雨哗啦一声倒下。
下雨了。
“你带伞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
情势不妙,我感到齐疆辞温柔地将我宛住,快步带到废弃的屋檐下。
“躲躲吧。”他说着,取出纸,小心帮我擦拭头上的水珠,
“冷吗?”他的声音像山边一抹淡红的晚霞般温柔。
我摇摇头,感受着他的亲切和柔和。好幸福,好幸福!可是为什么又会有一点不安呢?
“齐疆辞,我这是第几次约你出来了?”我怯生生地低声问。
“第一次啊。”我感到他流波般的目光包围着我。
“你知道为什么刚才我要对林璐璐和苏若晴说谎吗?”
我的声音沙哑了,我会回去吗?还是永远在这副身体里?我多么希望永远不会失去眼前的男孩,可是我终究不是宁雨漪,而是苏若晴啊。
“我知道,你是为了避免误会。我也知道,你约我出来并没有别的意思,我都知道。
“虽然你表现总是很吸引人,但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我的,虽然你对我很好,可是我总感觉我们之间有着一层膜,对吗?”
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难得宁雨漪之前与他暧昧的举动都是装出来的吗?我多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是我刚刚开口,他就打断了我,
“可是这都不影响我对你的喜欢。所以我才会努力一点,希望能配得上你一点…虽然都是不可能的…但是…”
我一把抱住了他。
没有任何言语,我想不出该说什么,我是多么喜欢你,而你却喜欢着我躯壳里的另一个人。
我感到我被交织的幸福与痛苦填满了。
过了许久,我才开口,但仅仅只是一句,“没事的。尽管如此,你要知道,我们永远是朋友。”
大雨下的瓢泼,覆盖了眼前斑斓的城市,一切都变成了雨灰的霓虹,耳边是响彻的犀利雨声。
我们站在昏暗的屋檐下,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与隔阂。
过了不知多久,一辆黑色轿车踏着飞溅雨水的滚轮开到我们跟前停下。
车窗被摇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微胖的头发花白的男人。
“可算找到您了,小姐。快上车吧,下雨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叫我来接你。”
这个人我见过,以前下雨时都是他来接送宁雨漪,是她家的司机张叔。
我于是在张叔的伞下进入了打开的车门,不时回头,看看齐疆辞。
车门被关上,他的身影也模糊了,雨声也被隔绝开,剩下车内的一片寂静与闷热的空调。
车开了,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再也看不见。我始终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只是浸红了眼眶。
下车时雨已经停了,天空破晓,又变得晴朗起来,照着路面的水洼泛着光亮。
宁雨漪家的房子很大,在屋外还有一个花园,园内有一个德国鸢尾所包围的小亭,和一个在喷泉中央的白色雕像。
我要住上豪宅了?兴奋开始覆盖了刚才的迷茫。
我兴致勃勃地进入了花园中央城堡般的房屋,跟随着张叔来到了餐厅,晚饭已经摆好了,她的父母正坐在桌前等着我。
“我…回来了…”我有些不安地怯生生地问。
我想起了自己的家,这时另一个我应该已经到家了吧?她大概正和往常一样,放下书包开始做饭,等待着工作晚归的母亲。
长桌上一共只有三张椅子,我想张叔应该不会和我们一起吃饭。宁雨漪的妈妈简直就是老了三十岁的她,美丽端庄,温柔地笑着,问道,
“雨漪,宝贝,有没有被雨淋到啊?”
我摇摇头,她的父亲又开口了(他是一个长相威严的人,但看到她之后表情变得宠溺。),
“乖女儿,快过来吃饭了,今天有你最爱吃的鱼子酱。”
我怯生生地坐上了餐桌,看着眼前惊艳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