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漪家的桌子就像国王的餐桌,桌沿有着精细的雕栏,原木的桌面,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的食物:
神户牛肉,里海珍珠鱼子,法国鹅肝,意大利白松露,加拿大牡丹虾……以及一小锅炖松茸。
这里随便挑一样菜就得花光我妈一辈子的积蓄了。我想。
宁雨漪的妈妈温柔优雅地举起筷子,轻轻夹了一块红彤彤的酱牛肉放到我的碗里,
“宝贝,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神户牛肉吗,快吃。”
这是我该吃的吗?我手持颤抖的象牙筷,勉强地笑着,呲着牙夹起来,放到嘴中。
直到吞了下去,我也没有意识到这牛肉是什么味道,我只感受到了满口留香的金钱的滋味。
忽然,一个穿黑西服的人悄悄打开门走了进来,
“先生,先生!您儿子回来了!”他疾速碎步走到宁雨漪父亲身边,欠着头急促地说。
宁雨漪有兄弟吗?她从来没有提到过。若是她的兄弟,那一定也是个大帅哥吧…我心中暗喜。
随后,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个黑西服的人,宁雨漪的父亲,母亲,都变得一副厌恶和惊讶的眼神看向门边。
怎么回事?
我也把头扭过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是一个极其低沉的声音,犹如被暴风雨吹断的树。
“爸,我…我能进来吗”
一个倾斜的身影从门里偏入。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浑身被淋的湿透了,一头齐肩的黝黑微卷头发掩住了白皙的面庞,上落下垂着的水珠与嘴边的鲜血融在一起。
他的嘴角不断浸着血,脖子上有勒痕,右手好像已经断了,被左手抱着。
他与宁雨漪的衣家格格不入,穿着廉价的衬衫,外面是件破损的黑色皮衣,耳钉,唇环,从胸口到脖子的纹身,还有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疤。
品学兼优的宁雨漪的哥哥居然是个不良少年?我有些震惊。
他看起来很想进屋,又害怕自己身上的雨水弄湿了地板,就一直乖乖地站在门口。
“丛管家,把门关上,把这畜牲捆到圆柱下面打一顿,别让他再进来。”
宁父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声音冷的像铁。那个黑西服的人又快步走过去,抓住少年的头发,恶狠狠地拖着他出了门去。
“爸,能不能叫他打轻点,我手断了!”
我听见门外传来少年隐约的声音。
我偏过头,看到明亮的玻璃窗外,少年被拖到花园里那个亭子的亭柱下面,一把按下跪到地上,两只手和脖子被系上铁链,扣在柱子上。
宁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拉上了窗帘,然后又微笑着转过身来,
“宝贝,雨漪,别看了,多吓人啊,咱继续吃啊~”
她的父亲也抽了抽鼻子,再次拿起筷子,低声喃喃,“难得回来和我的宝贝女儿一起吃个饭,真毁兴致。”又对着窗子大喊一声,
“狠狠打,打死他个畜牲!”
我还是没有缓过神来,但是再看眼前的山珍海味,我有些犯恶心。就算他是不良少年,也不至于这么打吧。何况他的手受伤了,不应该先帮他处理一下吗?
还有她的母亲,看起来是多么温柔可亲的人,怎么看到儿子被当畜牲打也不劝劝呢……
我沉默着,放下筷子,独自走了出去。
宁雨漪,这个看似与我朝夕相伴的女孩竟有这么多谜团——古怪的父母,不良少年的哥哥,以及和齐疆辞似真似假的关系……
我感到一时间完全应付不了。
我来到宁雨漪的房间,这里被布置的温馨漂亮,可我全然无暇欣赏,我将头趴在书桌上,想着让大脑休息一会。
我在桌上打盹,或许是太累,竟不知不觉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已经是夜晚。
我正准备起身,她的手机却响了。我打开她的手机,好在是人脸识别,自动就打开了,并跳入了一个聊天界面。
上面的联系人备注赫然写着:哥哥。
“我动不了了,你下来一下。”
“哥哥”发来消息。
我恍然记起,那个湿透的伤痕累累的身影,被丛管家拖到了花园锁住。
他难道还在那里吗?我想想就感觉心疼,急忙找到一些医疗装备就往楼下去了。
我看到黑漆漆的花园里,他模糊的身影仍然跪在那里,低着头。
我急忙跑上去,他的头发把脸盖住,血印在分布在脖子上慢慢变干,他好像意识到我来了,缓缓抬起头。
我看到他的眼睛竟是灰色的,闪烁着光芒,他冲着我笑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一喊就来了?”他用沙哑的声音还在调侃地说道。
意思是,宁雨漪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见死不救吗?
“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总让人感到有些贱嗖嗖的。
“什么事啊?我忘了。”我真不懂装假不懂。
“你又装。”他蔑笑了一下,把脑袋往另一边耷拉,
“别以为一整天跟那小子混在一起我就能放过你。我知道你打心底看不起那小子。”
那小子?是指齐疆辞吗?
“乖妹妹,听话,做谢云女朋友,他不会碰你的。”
“谢云?”我一头雾水。
“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位老大,这一片的所有酒吧都是他的,手底下有的是货,穷不了,他人对女人很温柔,待你不会差的。”
???宁雨漪的哥哥居然想让她当黑帮老大的女人?炸裂,太炸裂了。
这种事宁雨漪怎么可能会答应啊,全校的品学兼优的女神怎么可能和社会人士搞上关系!!!
怪不得宁雨漪从来对她的哥哥只口不提,恐怕是很讨厌这个哥哥了。
还有,货,什么货?我不禁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东西……真是可怕。
“我不会答应你的。”我猜测着宁雨漪此时应该会这么说,于是学着她平时的语气道。
“雨漪……”我看到哥哥那灰色的双瞳注视着我,眼中交错着恳求,担忧,憧憬,然而这些都慢慢涣散开来,他昏了过去。
我忽然想起他身负重伤,撸起他的袖子,只见他的胳膊已经肿胀的黑紫,然而袖子不能继续抽上去,我只好扒开他的衣服。
是哥哥的话,应该没关系的吧?
然而打开他衣扣的那一刻,我傻眼了——这身材…这是我能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