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区的时候，正是大家都没出门的时间，白鹿和白父没弄出大的动静，安静地上楼去。

　　白鹿进去就开始找白狗子。

　　听白父的描述，当时人们只顾着人了，狗没人顾及，白鹿担心白狗子乱跑出去了。

　　可是并没有。

　　白鹿在外婆卧室里找到了白狗子。

　　白狗子窝在那个小小的狗窝里，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叫唤，就伸长脖子趴着，眼睛四处看着。

　　见来人是白鹿后，白狗子立马就立起身子来，冲着白鹿摇了摇尾巴，叫唤了几声就跑过去，围着白鹿的脚转。

　　白狗子是拉布拉多犬，这么长的时间，白狗子已经从当初那个小奶狗长成大狗子了。

　　白鹿蹲下去，一把抱住白狗子，眼睛发酸。

　　“走吧狗子，我们去，去看外婆……”

　　白鹿给白狗子拴上狗链，牵着走出来，在看到白狗子之后，白父也是一阵感慨。

　　白狗子从门边的柜子旁扒拉出一张纸，叼起来走过去，趴在客厅中间。

　　纸张落在白父脚边，白父弯腰捡起。

　　本以为是张随便的什么水电气单子，然而在捡起来之后，看着上面脚印下的文字，白父愣住了。

　　白鹿没注意这边的情况，她又回去收拾了一下白狗子的行头，整理出了一个箱子，怀里还抱着小不点。

　　“走吧爸爸。”

　　“嗯。”

　　白父把那张纸收好，放进口袋里，牵着狗走出去。

　　**

　　外婆不愿意待在医院，发脾气不吃饭不喝水。

　　医生的建议是，趁着还有时间，家属对陪陪病人。

　　言下之意，就是病人时间不多了。

　　白父白母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带着外婆回了家。

　　白鹿跟学校请了假，剩下的课都不去上了，只是到了时间去参加考试。

　　一家三口都在家照顾外婆，邓女士跟白鹿每天跟外婆睡在一个屋，在外婆痛醒的时候给她拿药，在外婆想喝水的时候给她端水，在外婆想上厕所的时候扶着她去厕所。

　　半个月的时间，白鹿就瘦了十斤，邓女士人也憔悴了一圈。

　　到后来，邓女士直接把白鹿撵出去了，不让她晚上跟着她们一起熬，让她做得事就是养好小不点和白狗子，白天陪着外婆吃饭说话。

　　本来白鹿打算把白狗子跟小不点养在一起，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白狗子不会欺负小不点。

　　但是白狗子每次看着外婆就不走了，外婆在哪儿它就跟着在哪儿，白鹿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白狗子还是养在了自己家，小不点还是养在楼上。

　　看着女儿这么一上一下地照顾一猫一狗，白父心有不忍，硬是迎着自己对猫毛的过敏，让白鹿把小不点接下来养着。

　　不过好在现在也是冬天了，白父每天在家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也不会热。

　　外婆每天就看看这一猫一狗，看着白鹿给他们梳毛，看着小不点在白狗子身上闹，白鹿凶巴巴地去赶猫。

　　一天天的就这么过去。

　　初雪的那天。

　　外婆看着窗外的雪，有些浑浊的双眼隐隐地亮，白鹿把外婆抱下去，邓女士拿了把可折叠的椅子，把一猫一狗也牵了下去。

　　现在外婆轻得要命，白鹿轻轻一抱就能抱起来。

　　三人一猫一狗在小区楼下走着。

　　草坪里都是雪，路面上也是雪。

　　雪很大。

　　出门前白鹿给外婆戴了个帽子，自己什么也没戴，手套围巾什么的都放在家里了。

　　邓女士在说白鹿，这样下去会感冒。

　　白鹿笑嘻嘻地躲在外婆身后，跟外婆告状，“外婆，你管管你女儿啊！她这样老是打她女儿，怎么得了？”

　　邓女士没好气地追着白鹿打，外婆脸上的笑深了深。

　　白狗子似乎也很兴奋，摇着尾巴追在白鹿后面跑，时不时地还给邓女士找点麻烦。

　　比起白狗子，小不点就懒多了，懒洋洋地跳到外婆盖着毯子的腿上，尾巴一卷，就眯了眯眼睛，以蔑视的姿态看着前面跑着两人一狗。

　　已经十二月二十一号了。

　　白鹿跑着跑着就忽然摔了一跤，天上的雪落在脸上，有些冷。

　　白鹿捂了捂被冻得通红的手。

　　眼睛也红了。

　　白鹿笑着揉了揉眼睛，最近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动不动就红眼睛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天准备黑的时候，两人才把外婆带上去，以及跟着下楼的一系列。

　　**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白鹿天真地觉得，要是外婆在今天吃了苹果，就肯定可以平安的！

　　一大早的，白鹿就去超市买了一口袋苹果，开始在厨房忙碌。

　　多亏了许念的教导，白鹿现在早已不是那个碰着厨房就起反应的黑暗厨师了。

　　外婆现在肯定是吃不了硬硬的苹果的，白鹿把苹果去了皮，切成块儿下锅煮了。

　　煮得软软化化的，外婆一抿就吃进去了。

　　白鹿想着要不要在里面添加的其他的吃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今天外婆要吃最纯正的苹果！

　　中午的时候，白鹿煮的苹果已经完全软化了，盛在碗里看着好像还有形状，但是稍微拿勺子一拌，那个形状就变了。

　　白鹿笑嘻嘻地蹲在外婆身边，邀功似的给外婆献上去。

　　“嘿嘿，外婆，今天是平安夜哦！要吃平安果的！”

　　说着白鹿就舀起一勺去喂外婆，外婆却推开了白鹿的手。

　　白鹿一愣，看着外婆的眼神有些茫然。

　　外婆张嘴，无声说了两个字。

　　白鹿根据口型判断，外婆说得是“晚上”两个字。

　　“外婆，你是要晚上吃吗？”

　　外婆点了点头，白鹿又端着碗走开。

　　嗯，有道理。

　　要在平安夜吃平安果的。

　　现在还不是平安夜呢，现在是平安夜的白天。

　　今天白父白母抽空去了一趟公司，白鹿在家照顾外婆，中午是白鹿煮的粥，里面放了些外婆喜欢吃的红枣。

　　煮的很软很化，入口就化的那种。

　　下午的时候，外婆就在阳台那边看雪，白鹿问她要不要下楼去，外婆摇头，白鹿就坐在一旁的位置，摸着白狗子。

　　看着外面的一片白，外婆眯了眯眼睛，稍微打了个盹儿。

　　一直到六点多，外面已经完全天黑了。

　　白父白母回家，白父开始做饭，邓女士去看外婆。

　　晚上，白鹿喂着外婆吃煮化的苹果，外婆婆笑眯眯地吃了很多。

　　一直到十一点半，外婆睡下了，邓女士陪着，白父也睡下了，卧室的灯灭了。

　　白鹿走出来，把剩下的那点煮苹果吃了，随后就坐在阳台发呆。

　　还有二十多分钟，就是林易二十一岁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