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普洱茶,出产自大宗朝的彩云之南,是由巴特尔这样的茶马古道商人穿过南北,带来到这来的。可以说,在这里的普洱茶,可谓是比黄金还要贵重。
此刻,这一泡茗香正酝酿在汝窑瓷茶盏里,被女婢从茶托上拿下来,放到各人面前的檀香木案子上。
然后那几个拿着乐器的婢女在高忠虎的授意下,开始演奏。
北漠曲音不同于内地,颇有燕赵悲凉之风,尤其是那声声胡笳咽,更是写满了悄怆。
曲子,是《阳关三叠》,自然悲怆,若是再填上大才子柴秋堂的诗词,就是愈发风味了:
西风吹鬓,残发早星星。
叹故国斜阳,断桥流水,荣悴本无凭。
但朝朝、才雨又晴。
人生飘聚等浮萍。
谁知桃叶,千古是离情。
正无奈、黯黯离情。
渡头烟暝,愁杀渡江人。
伤情处,送君且待江头月,人共月、千里难并。
笳鼓发,戍云平。
此夜思君,肠断不禁。
仅思君送君。
立尽江头月,奈此去、君出阳关,纵有明月,无酒酌故人。
奈此去、君出阳关,明朝无故人。
纪信等人虽然不懂什么音律,但也闻之乐声,而感伤其怆情。
他们都是些游历尚浅的小虾米,他们何以见过这等阵势?
他们宛若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战战兢兢的。
但是,再怎么没见识,一个“礼”字不能丢。
雅客轩中,纪信几人一同起身,向高忠虎与那女子行了礼,表示他们对高忠虎的待客之道以及女子的音律之高超的尊敬。
“小兄弟们是忽然造访,所以高某来不及准备,招待不周之处啊,还是希望你们能够见谅了。”高忠虎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纪信,暗自的点点头。
“哪里哪里,高前辈不以我们小辈而盛情招待,还得以聆听绕梁之音,小辈们受宠若惊了。“纪信说着,礼貌性地站了起来,再度行礼。
“哈哈哈,看来小兄弟对这胡笳之音很是喜欢嘛。女儿,来来来,见过这位小兄弟。”高忠虎伸手,招呼那拎着胡笳的女子。
女子点点头,依旧抱着她的胡笳,来到纪信面前。
“小女高婷,见过少侠。小女的胡笳微末技艺能得少侠青睐,三生有幸了。”高婷微微笑着。
“高小姐谦虚了,这分明就是仙音嘛!!”纪信说道。
“少侠过誉了,如果少侠喜欢听,我在奏一曲便是。”高婷依旧微微笑着。
“哈哈哈,甚好,甚好。”纪信点点头。
“咳咳~”一旁的乌日娜故意干咳了一声,一种柠檬的味道顿时弥漫在空气里。
纪信听到这一声干咳,肩膀明显的颤了颤,也顾不得正在搭讪的高大美女了,讪讪坐下,老老实实的吃他的普洱茶。
燕六合三人者是憋着笑,表面上大口喝茶,其实是就那么看纪信的笑话。
“噗呲~”离纪信最近的卓尔塔这个不厚道的第一个憋不住,喷出一口茶水。
这家伙好不光棍,一口茶水喷的半个雅客轩都是茶雾。
“哎呀~”高婷正在纪信的面前,还没有离去呢。卓尔塔喷出的茶水,多半都溅到了高婷的衣袖上。
见是高婷秀眉一蹙,胡笳也脱了手。
卓尔塔眼疾手也快,一个白蛇吐信,稳稳抓住了高婷脱手的胡笳。
但是因为平常抓关王刀习惯了,力道过大,一下子把胡笳捏裂开了些。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卓尔塔的鲁莽,高小姐,真的是对不起了。”卓尔塔将胡笳还给高婷,他神色十分慌乱,连连说了三个对不起。
“哈哈哈,前番你与友广切磋武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武功不俗,没想到你的身法也如此的优秀,难得啊。我估摸着后边的饭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准备开宴吧!!”高忠虎哈哈大笑,然后挥挥手,示意高婷带着婢女退下去。
看着高婷退下了,卓尔塔却有一些失落,与一些自责。
高婷虽然面带着微笑,但是卓尔塔分明看得到她是蹙着眉。也是,换做是他,早就跳出来砍人了·····
“嘿,兄弟,想什么呢!”纪信拍了一下卓尔塔的肩膀。
“完了,我觉得得罪了高小姐了,那不就是得罪了高前辈嘛。”卓尔塔说完,走出座位,来到高忠虎面前。
“高前辈,我,我鲁莽了。”卓尔塔站起来,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高忠虎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的,谁没有不小心的时候?来来来,快开宴了,高某还没有见识几位的酒胆呢!!”高忠虎也是大度地抬抬手。
高忠虎说话间,又是十几个奴仆进了雅客轩,他们的手中就是檀香木托盘,放着酒菜了。
都是西北名菜,且一个托盘比一个托盘里讲究,让我们细细的去看一遭罢:
皮酥肉嫩葫芦鸡,黑白相间鸡米海参,滋补佳品枸杞炖银耳,口蘑桃仁汆双脆,温甜适口水晶莲菜饼,清脆爽口温拌腰丝……
最后,是两个西北壮汉,抬着一坛子还没有打开泥封的酒,这酒坛子很大,足装了两三百斤的酒。
到了这个时候,纪信几人要是再看不出高忠虎别有用心,那也就不用在凶险的北域混下去了。
但是他们看到高忠虎不挑明,索性也装个糊涂,毕竟是好酒好肉的招待,不吃白不吃,大不了混账一回,反正他们送还的那二三百头小马驹,怎么也够他们喝这一回了。
“这是高某的地窖里藏了三十年的古井酒,几位小兄弟的下榻之处高某已经安排下去了,今晚就敞亮的喝,不醉不归!”高忠虎亲自打开酒坛的封泥,顿时酒香四溢。
漾出美酒,琉璃来盛。却是琥珀,色泽晶莹。
悠悠芬芳,荡荡清明。醇香扑鼻,再复刘伶。
惹得酒不醉人人自醉,不愧是古井老酒。
乌日娜悄悄来靠到纪信身旁,附在他的耳边。
“纪信,我们也只是把马群送回来,这位高前辈为什么对我们如此的热情啊?会不会,会不会是,”乌日娜说着,小脸儿红扑扑起来。
“是啊,说不定呢,他是相中了我的英俊潇洒,要招我为女婿呢。”纪信也故意油嘴滑舌了一把。
“你,哼╯^╰,不理你了。”乌日娜小嘴儿一撅,别过脸去。任凭纪信如何去哄,也自然无济于事了。
纪信摇摇头,索性光棍起来,与卓尔塔几人推杯换盏去也。他也略微的别了口气,他偏不信乌日娜真的会不理他了。
酒罢三巡,菜也五味,雅客轩无论主客,脸上都带些酒色了。
“纪信小兄弟,来,与高某走一口。”高忠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主席,来到客席,向纪信举起琉璃盏。
“求之不得。”纪信把酒盏压低,敬了高忠虎。
“纪信小兄弟啊,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六镇边关呐,是要投奔什么人吗?”高忠虎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