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顾墨放下紫壳手机,走到她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十五日后,你将成为我美丽的新娘。”
“才不是呢。”黎漾漾脸上浮现红晕,娇嗔道:“苏叔叔说了,这只是订婚。”
话虽如此,可两方家长谁不是心知肚明,这次订婚,就是要昭告全天下,苏黎两家的联姻板上钉钉。
“我看你是心急想吃热豆腐。”黎漾漾说。
“嗯哼?”
“刚刚一个人在那儿偷看我的手机,别以为我没发现。”
顾墨一怔,下一秒星眸盈满笑意,无辜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比以前更亲密了,紧急联系人、亲密付、不定时查岗,这些通通都要有的。”
霎时,黎漾漾瞪大双眸,心里被满满的幸福填补,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出那个问题:“小墨,我好喜欢你,你……你喜欢我吗?”
突然,震动的声音从胸口传来,顾墨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未接来电,他向黎漾漾示意,转身出去接。
关上门后,男人眸子里的温情霎时如黑夜里骤然熄灭的暖灯般暗了下来,“喂。”
“抱歉,少爷,那地儿我们的人不熟,一个没抓住,让范刚那浑子给跑了。”
“没暴露吧?”
“没有,他这种混迹赌\场的人,仇家多得很,他忙着跑,我们兄弟几个又带着口罩,他估计连咱们有多少人追他都不知道。”
“那就好,不用着急,在法院拘役他之前把人抓到就行。”
“明白,少爷。”
挂完电话,顾墨滑动屏幕,将界面转到一个昵称为“宋”的聊天窗口。
*
夜色笼罩大地,黑鸦嘴里衔着凄鸣仓皇飞离枝头。
昏睡的因子渐渐消散,苏灯朦胧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被人环抱着。
眼前景物变换,一张若林间深潭里粼粼涟漪的笑颜闯入眸中,霎时间,苏灯清醒过来,挣脱他的手臂。
地上的凉意顺着肌肤爬上背脊,苏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手脚并用,推着自己往后挪,与那人拉开距离。
突然,四周纵横的铁栏杆进入余光,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宋长锦就已经退了出去,骨节分明的手绕过门前的凸起。
霎时间,铁锁落下的闭合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响着。
“你在害怕我吗?”宋长锦单膝跪在她前面,一袭浅黄色衬衫宽松的搭在身上,宛若世上最优雅有礼的王子。
可苏灯无心欣赏,她双眸瞪大环顾把自己圈起来的东西。
这是一个铁笼,不大不小,而她跪坐其中,像被人圈养起来的宠兽。
怔愣只占据大脑几秒钟,她扑上前,抓住栏杆斥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把你关起来的话,你又要离开了,不是吗?”宋长锦眉间落下轻如薄雪似的哀伤。
“你……”苏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江舟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可别这么说,我的天使,你很了解他吗?说不定他和我是同一类人呢。”
“小人之心,你他爹的赶紧把我放了,不然等我出去,你就等着吃牢饭吧。”苏灯咬牙切齿,面前的人却极度愉悦的笑起来,抓她握住栏杆的手,却被她一下躲开。
“Lily,为什么连说脏话的你都能这么可爱?”
怒火如被一盆凉水往下浇,火势骤然小了下去。
放在大腿上的手悄然握紧,苏灯神色复杂的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这次,她再次急切向前,直接抓住他的手,“你认识我母亲吗?她现在在哪?”
陆曼曼因擅画茉莉而少年成名,名噪一时,而她对外公布的画名正是Lily。苏灯虽继承了她的画画天赋,但却更擅长画向日葵、雨天、雪地等细微的,呈现起来却十分复杂的东西。
苏家婚变,陆曼曼一走了之后,苏灯曾用她的画名发表过自己的画作,然而这样幼稚的手段并未让她寻得一丝有关母亲的下落。
上次他说眼睛雨的隐喻时,她就该注意到的,每个画手都有自己独特的审美,天空落下的细雨像被弄脏的眼睛,这样的比喻并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是她的专利。
既然宋长锦同时知道这两样东西,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嘘。”他伸手比在唇间,“世界上只有一个Lily,那就是你。”
“混蛋,你必须告诉我!”他显然是知道什么,却像叼着肉一般在她面前晃悠,始终不肯喂进她嘴里。
苏灯厌烦了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朝笼子里望去,似乎想找什么能反抗的工具,却看见一堆玩偶和三朵茉莉躺在角落里。
一个闪身,她将花朵掐在手里,如同扼制着一个人的脖颈,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筹码。终于,面前玩味的少年终于褪去几分嬉笑之色,双眸冷淡起来。
“你要干什么?”
“放我出去,并且把你知道有关Lily的一切告诉我,否则我就撕碎它们。”
宋长锦顿了下,眸色微垂,“人……怎么可以杀死自己呢?”他抬起头,深潭似的双目现出一丝天真的疑惑,“现在还是白天,Lily,不要再说梦话了。”
“确定要这样是吗?”愤怒驱使着手下用力,顷刻间,脆弱的白花便雪花一样,不堪一击的四碎在身前。
狰狞的扭曲之色一瞬间出现在宋长锦那张好看的脸上,但顷刻间,他又恢复那副翩翩似暖阳的矜贵公子模样,“看来把你关起来是对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听我的话。”
“听你爹的话,放我出去!”
“好好享受黑暗吧,我美丽的天使,等你想清楚了,我会亲自来迎接你回到我的身边。”宋长锦站起来,嘴角勾起,双眸现出几分凛然,不顾她的喊叫,自顾自的离开了。
几秒后,整个房间陷入无止境的黑色中,门被带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万籁寂静。
苏灯咽了下口水,用力睁大双眼,伸手在面前晃了晃。
看不见。
除了黑还是黑,什么都看不见。
慌乱如蜿蜒的蛇爬上心头,苏灯稍微挪动下,使自己紧贴着笼子的围栏,随后摸索着随便什么兔子或熊的玩偶抱进怀里,仿佛这样能让她在无穷无尽的阴暗中不至于被吞没。
可惜她高估了这些微小凭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