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在食堂正吃着饭,趁着时余不在,许年年和林亦时兴致勃勃地聊小说里的男主,完全未注意刚走进食堂的男孩。
许年年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说真的,我好喜欢竹已大大笔下的桑延,他喜欢了霜降九年诶…”
林亦时点了点头,不知忽然想起什么,刚想说话,却看见一个身影,对方用手放在嘴唇边上,比了一个“嘘”的嘴型,于是挑眉,默了言。
她默默在心底为许年年点了蜡。
食堂里人群熙攘,许年年丝毫未觉身后多了一个人,不怕死地继续说道:“什么时候我也能遇见这样的男生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桑延老婆了!”
“有我一个还不够?”
听见这声音,小姑娘身子僵了僵,慢慢的、慢慢的转头,就见时余着黑色连帽卫衣,鸭舌帽压得很低,看不清神色,整个人显得很懒散,抬眼时皱着眉,似有些不悦。
许年年酝酿着如何跟他解释“桑延”是书里的人物,但想想便作罢了,时余估计连小说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姑娘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准备乖乖挨骂,谁知时余竟弯了弯唇,拉开她身旁的椅子,道:“时余,桑延,缩写都一样,四舍五入一下,你就是时余老婆了。”
一旁的林亦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许年年匪夷所思了好一会,许久才慢一拍地明白他的意思,红着脸推了他一下,“真不要脸,我有说过要嫁给你嘛…”
时余眯了眯眼,语气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随即轻飘飘地补了句,“迟早的事。”
他跟她在一起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许年年不怕他的眼神威胁,但也说不过他,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便干脆不看时余,随便跟林亦时引起一个话题:“什么时候下雪呢…我想堆雪人了…”
午饭过后,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唰唰”的笔声和细小的讨论题目的声音,大家都在为了考上大学而发奋图强,都在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努力。
教室的玻璃窗不知道被哪个缺心眼的打开了,凉风顺着大敞的窗户袭进班内,时余抬起头,视线稍稍朝许年年座位的方向偏了点,微微皱起眉。
她坐在最靠窗的位置,这风吹得他一男生都觉得冷,许年年居然还能趴桌上睡着。
猪啊。难道不怕感冒吗。
时余心里暗骂一声,起身将窗户关了,接着把自己的围巾给小祖宗围上,目光扫过小姑娘干燥的嘴唇,便知她又没涂润唇膏,顿感头痛。
许年年一到冬天嘴唇就特别容易干,偏偏她还有个舔嘴唇的坏毛病,使得嘴唇更加干燥了,又不爱涂润唇膏,说是嫌润唇膏难吃。
看都不用看,时余就知道许年年水杯里肯定没水。
叹了口气,时余认命般的拿起自己的水杯,出了班级朝茶水间走去。
…
接完水回来,数学老师已经到了教室,看样子是准备提前开始上课,时余往自己座位走时,悄悄换了个方向。
宋言千方百计地哄林亦时,奈何她太倔,怎么哄也无济于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蔫着脑袋,突然注意到林亦时在看趴桌上睡觉的许年年,顿时眼睛一亮。
看她的模样,好像是想叫醒许年年,可数学老师还在讲台上。想到这,宋言没丝毫犹豫,悄悄摸摸弓起背,趁沈翠花没注意,小跑到了许年年座位旁。
“许年年?年姐?年年?”宋言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推了推熟睡的许年年,忽的时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别打扰她睡觉。”
宋言停下动作,转头看见时余不悦的神情,还未说话,紧接着那边又传来一句,“还有…叫嫂子!”
宋言:“…”
瞅瞅这!满满的醋味!
他哭笑不得,小声嘟嚷:“不就是碰了一下嘛…这么小气…”
时余“啧”了一声,然后瞥他一眼,意味深长:“我碰一下林亦时怎么样?”
宋言瞬间噤声。
时余盯着小姑娘的侧脸看了好久,心说宋言嫂子可真他妈太可爱了,忍不住想让人亲。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冒出一点头,他就把它给硬生生掐灭了。
打住!不能想!玩过火了怎么整!
许年年换座位后,前桌是一个腼腆害羞的小姑娘,时余跟她磨了好久,人家才勉强同意换一节课的座位。
等人磨磨蹭蹭往他位置上走的时候,他又不知想到什么,临时让人家坐宋言座位,说是不想让别人坐他位置。
小姑娘:换个座位您事儿可真多。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捣鼓了好一阵,果真有要开始讲课的趋势,时余不忍叫醒许年年,只得迅速拿了一本数学题的解析书本立在她桌前,好遮挡住她。
思来想去他觉着这样不太行,那边沈翠花已经讲了两道题了,这边他猛地站起身,沈翠花狐疑地看了他两眼,刚想说话,时余趁她没开口之前说:“老师我有一点点困想站着清醒一会儿!”
语速飞快神情自若不带半分卡壳!漂亮!
数学老师紧皱着的眉舒展了一些,顿感欣慰,随即对同学们说:“多学学人家时余,困了就主动站起来,人家成绩好不是没有原因的。”
目睹了时余小动作全程的全班同学:“……”
全班同学:呵呵。
在男朋友的庇护之下,许年年舒服地睡了一个中午的好觉,只觉身心舒爽,没发现全班人看她的眼神都怪异了起来。
夹杂着各种羡慕嫉妒恨。
事后有人跟她说:“你男朋友可真好。”许年年警惕地以为她要追求时余,回:“那可不,但他只对我好呢。”
待人家跟她讲清了那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她眉眼都熠熠生辉,依旧笑眯眯的:“我喜欢的人当然是最优秀的了!”
曾经追逐的那道光,现在是我的男孩了。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
时余偷偷摸摸把许年年叫到一个小地方,说了句“等我”就没了人影。
许年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百般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乖乖在原地等他。
树上的树叶都已经落尽,光秃秃的没了生气,许年年见着这样的情景,忽然盼着今年能下场雪,最好是银装素裹,能给大地披上白衣服的那种。
和喜欢的人漫步在雪中。
那样多美啊。
出神间,时余忽然来到她身后,唇畔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想什么?”
“下雪。”
完全不经大脑思考就说了出来,许年年说完一度怕时余嘲笑她幼稚,偷瞄时余时发现他眸子很亮,嘴巴张了张刚想问怎么了。
漫天忽然飘起了雪花,安静无声,晶莹洁白,太美了,许年年不知道怎样形容这样的场景,彼时时余的声音恰好响起:“那你便得偿所愿了。”
画面一度十分唯美。
角落里忽然蹦出来一大群人,他们手里一人拿着一个类似喷壶的东西,有个人喷了一下,那一片空气内立马飘起了白色的“雪”。
许年年、时余:……
许年年因感动而流到一半的泪忽然收了回去,她吸了下鼻子,察觉到时余僵了的身子,眼睛弯成月牙状:“谢谢,我很喜欢。”
这一场雪,只为她而下。
这一场盛宴,只因她而起。
说不感动是假的,任哪一个女孩子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不可能不感动。
许年年抱住时余,鼻音闷闷的:“讨厌啦,干嘛突然弄这么煽情,骗我眼泪。”
“这一场雪不完美,恕我无能,只能做到如此地步,等到了国外,我们再一起看雪,那时会更美。”
周围同学叫着起哄,时余视若无睹,他拉起许年年的手,把她带到操场上。
操场上有一小部分地方尽是雪白一片,走近一看,真可谓“银装素裹”,许年年用手摸了摸,冰冰凉凉的,是雪。
和刚才漫天飞舞的雪不一样,这是真雪。
“你,你怎么弄来的?”许年年抓起一把雪,感受着质感,有些不可思议。
身后是洁白一片,时余黑色的身影给足了许年年安全感,他弯唇:“没办法,家里小祖宗想堆雪人,我就算把整个北极搬过来,也得满足她的小小愿望。”
即使是冬季,鹿嘉湾也不常落雪,只是隐隐夹杂着寒风,刺得人生疼,能飘雪花就已经够稀奇了,更别提积起厚厚的雪层来堆雪人了。
许年年一怔,她没想到自己随意说的一句话,时余竟真往心里去了,废了这么大一番功夫只为满足自己的心愿。
她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时余的好,她可以骄傲地说:“那么好的时余是我一个人的男朋友哦。”
那天的最后,许年年眨着眼睛说:“没有比这更美的了。”
不管以后碰到的雪景有多美,都不及这天雪景的万分之一。
不管以后碰到的人有多好,都不会比时余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