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毫无新意。林丁感到索然无味。
其实这种心情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之前就存在了。
只是他自从见过李敏后,他的心大受波动,他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
他原以为这应该是一个人呆久了;当另一个人出现时,他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么孤独这么无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于这种莫名的孤独的出现并没有渐渐冲淡,反而如星星之火般迅速燎原。
林丁说:“噢唔,我真受不了。”
他努力压抑住这份孤独感,可是当他越是分出精力来对抗孤独,就越是意识到孤独的存在。最后他惊讶地意识到:
这不是一个人的孤独,而是对一个人的思念。
他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工作中,但他思念的人近在眼前,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她在附近的疗养院内放了块磁铁,强烈牵引着他。
一天中午,他一边坐在屋内休息一边轸念着她。想象她的脸庞,她近乎耳语般的声线:“啊,我还是去找点事做吧。”
他把一块汗巾搭在肩上,穿着白色背心往外走。——这是因为他为了锻炼意志而穿的,这样能让他忘掉那份沉甸甸的对一个人的爱恋,而转为对寒冷的恐惧。
他全身一阵战栗,抬起头来,稻草人的身上,几只麻雀啄着秕谷。
他看到远处一个小人影向他推进,等这个人影就是李敏这一事实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诧异,因为他已经猜测到了。
他平静地接受下来。
没有预想中的心肌梗塞之类的。对此他作了以下解释:
人们总是会有那么几次做出与内心完全相反的行为的。
直到李敏靠近他,他也只是呆滞看着她,再无其它。
李敏的第一句话是:
“你不冷吗?”
他们坐在废弃的制冰房内,房子逼仄矮小,只装得下四个人。
这时,林丁的心一阵狂跳,好像李敏刚从远处走来被他发现似的。
对于这一点,他作出了以下解释:
人们是会有那么几次先喜欢这件事物,然后才知道自己喜欢这件事物的。
小屋子提供的阴影将两个人纳入其中,让他得以仔细观察她精致的面容。当他得知昨晚她本来打算叫自己去看流星却被门卫赶回去时,他的心中燃气一线希望。
“知道吗,我准备拿画去参赛。”她说。
“那太棒了!”
“只是参赛而已,画的不怎么样。”
“那也很棒了。”
“你有什么梦想吗?”李敏说。
这个尴尬的问题让他有点犹豫,不过他还是回答:“我以前想开个信鸽俱乐部什么的……”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
他摆摆手,仿佛想要驱散别人对信鸽的不解:“不说这个了。”
“嗯嘛。”
李敏强烈渴望得到理解的心收敛住了。她想:人与人之间是无法理解的,绝对无法理解,即使这个人是曾经的自己。
听到她没有追问,林丁松了口气。
李敏想到自己曾梦想成为一名有名的歌手,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她独自摸索技巧,其中的困难不计其数。她曾无数次放过放弃,可一想到将来自己的歌会被人收听,这种虚无的成就感又让她鼓起信心和勇气继续下去。
她现在又想要放弃了。
画画也挺好的。她想。
她想到,小柏的女儿,不知为什么又想坚持下去了。
现在,李敏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一定要成为优秀的音乐人。
李敏吃完晚饭就去找他了,“给你来一首我喜欢的腰木桶的歌。”
林丁鼓掌欢迎,两人坐在田野间的木桩上,那掌声在黑洞洞的天宇中久久地回荡。
她刮了一下吉他弦,然后弹唱起来:
When you were here before
你曾在我身边时
Couldn't look you in the eye
我无法直视你的双眼
You're just like an angel
你就像一个天使
Your skin makes me cry
你的肌肤使我黯然
You float like a feather
你如同一片漂浮的羽毛
In a beautiful world
坠入这繁华的世界
I wish I was special
我多希望能与众不同
You're so f**king special
因为你是如此出众
But I'm a creep
可我不过是个懦夫
I'm a weirdo
一个丑陋的怪物
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我到底在这儿干什么
I don't belong here
这里我无处容身
I don't care if it hurts
我从不在乎所谓痛楚
I want to have control
不过希望把握此生
I want a perfect body
我多想拥有完美的身躯
I want a perfect soul
多想拥有纯粹的灵魂
I want you to notice
我多希望你能察觉
When I'm not around
当我就此一去不返
You're so f**king special
你是如此出众
I wish I was special
我多希望能与众不同
But I'm a creep
可我不过是个懦夫
I'm a weirdo
一个丑陋的怪物
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他就这么跑出了我的视线
I don't belong here
一去不返
Oh oh
She's running out again
她就这么一去不返
She's running out
一去不返
She run run run run
一去不返
Run
一去不返
Whatever makes you happy
究竟什么能让你开心
Whatever you want
究竟什么是你想要的
You're so f**king special
该死的你那么地特别
I wish I was special
我也希望能够与众不同
But I'm a creep
但我只是一个懦夫
I'm a weirdo
只是一个怪人
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天啊我究竟在这儿做什么
I don't belong here
我本与这里格格不入
I don't belong here
本不属于这里
当她唱完后,林丁鼓掌起来。虽然他听不懂英文,但其中凄美的旋律让他红了眼眶。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唱了这首歌,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向她告白了,即使和盘托出,她也不会接受。也许是因为她太优秀,自己太过于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