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不沾染任何情感,要是有的话,那就是……
好像在看一个弱智。
他伸出手,在远野的注视下,将灯光调到红色,又调回来白色。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直接把远野逼到炸毛。
远野指着他,指尖都有点微颤一股怒气直接入侵他的理智,“你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
简短四个字,远野感受到他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这是什么人呀!
“你幼不幼稚!”
像个小孩似的,又开又关,五岁的小孩都不这样做了。
拳头跃跃欲试,想要殴打他出气,排解心里的憋屈,但他还保留着一丝的理智,制止了自己这种情绪上脑的行为。
武力值不够,不能放肆。
仅是在心里呵斥着这种无聊又幼稚的行为。
生气这回事,要有来有往。
自己一头热是不行的,所以他单方面输出后,就在等顾屿的反击。
但在他表达完自己的愤慨之后,仅有寂静。
无声的寂静……
没有人回答他,即使他已经气到跳脚。
顾屿也一直盯着显示器上的指标,确保着数据的稳定。
没有闲工夫,和他逗乐聊天。
原本还想在嬉笑调侃一下,但看着顾屿认真的表情,他便敛去了松垮的神色,认真开始端详起来。
看来看去,数据一直平稳运行,没有什么太大的浮动,偶尔来个小小的高峰,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不解地问道:“这不是很稳定吗,为什么要一直盯着。”
“公子进去了。”
公子!
进去了!
“那你可要仔细盯好,手要稳稳地放在调控板上面,你要是敢拿开,我就告诉魏临他们,到时候你怕是,不能四肢健全了。”
远野站在顾屿的旁边,愤慨的说着,言语间还夹杂着少许的威胁。
底气不足,语气却是足够的铿锵。
“你说,公子何必呢,单单就看着不也可以吗,非要进去干嘛。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算了,不说了,说了也不听。”
远野欲言又止,心中又难免不平。公子他管不了,只能把火力集中在顾屿身上。
一通输出,也没换来顾屿的一个眼神。
对于顾屿来说,远野这个人就是小孩子秉性,变得很快。
说风就是雨的,没必要当真。
见顾屿没有理他,远野也丝毫没有尴尬,他已经练就了一种本领。
我说我的,你理不理,都行。反正我敢肯定,你听见了!
你听见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回不回复只是形式上的问题。
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见顾屿没有理他,他就自己找事做,闲得无聊就在顾屿周围四处晃悠。
四面铜墙铁壁,中间夹杂着数不清的显示器,上面的数据以飞秒的速度持续更新。
看的远野眼花缭乱,止不住的眩晕。
这个数控室外观宛若一个椭圆的球体,刀枪不入,如果不知进口,就根本找不到破绽攻入。
外观颜色多变,随意控制。
高悬于时空的交接点,挂在人间的天空,浮于异世的边界。
不归于管辖,不拘泥于时间。超脱于世俗,万物。
惊叹完毕后,远野就开始无聊了。
此处除了不断闪烁着的令人头大,密密麻麻的数据外,就是看一眼就冷到骨头的钢铁墙壁。
实在是无聊透顶。
他从一旁滑来椅子,坐在了顾屿的身边,那姿势可谓豪放至极,简称没有一点坐相。
一条腿放在椅背上,另一条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头也不安分地枕在另一边,晃晃悠悠。
想招惹一下顾屿,想着他正在做的事情,只好草草作罢。
倒也不是害怕顾屿这家伙,主要是,一旦有任何闪失,他怕公子饶不了他。
从前年少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惩罚为何物。
浅浅尝过一回,足矣警觉终生。
寂寥无人的北苍山,一个人也没有,连鸟都不飞一只,他走到哪里,动物就退避三舍。
远远闻到他的味道,在他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跑的连影子都看不见。
哦,有时候见他可怜还会给他留根毛。
河里没有鱼,地上没有虫。
他已经辟谷,可以不用吃饭,连个送饭的人也见不到。
总之,没有任何活物陪他玩。
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不足为奇,只是一人孤零零在北苍山呆一年,但是对于他来说,生不如死。
他一个活泼少年,出来的那天,活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看似轻饶,实则打蛇七寸。
想及这段悲恸往事,远野反射性的就想揪点什么。
若北苍山的荒草有灵,可能早已泪聚成湖。
关押远野的那片区域,至今黄土裸露,偶有一阵风,便会引来黄土飞扬。
被仙魔除掉的生灵,百年内无生还的机会。
——包括被......
远野拔秃的那片草地。
“你犯错时,公子对你的惩罚是什么样?”
据说,罚惩据人而定,心性而规。
每个人都不一样。
他开始好奇,其他人的会是什么,有没有比他更惨的。
如果有比他更惨的,最好说出来,让他开心开心!
听闻此言,顾屿吝啬的分给他一个眼神,里面明明白白的带着嘲讽,一点也不加掩饰的那种。
眼神如此,说出来的话,更是把这种情绪蔓延到了极致。
“我从未受过罚,这件事我没有什么经验。也不像你,这么有谈资。”
顾屿只是淡撇了一眼后,就转过了头,继续忙碌。那一眼就好像是施舍一样丢在了远野的身上。
不轻不淡,却把远野气的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起身过于迅速,引得椅子在原地,飞速地旋转着。
远野气匆匆的声音,伴着椅子旋转的摩擦声,在这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震耳。
“顾屿,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久了,看见我一个活人,就使劲怼啊。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你好样的!”
远野气不过,他兴冲冲地跑过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想及此处,他的怒火宛若退潮的海水,极速下降。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是来嘲笑他的!
无意间听他们说,顾屿被公子分配了任务,还是那种一个人,坐在一个小房间,四下无人,只有黑底蓝光的显示器。
真可谓凄凄惨惨戚戚啊。
所以,他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观赏下某人悲惨的境遇,来讲几句直钻心窝的贴心话。
怎料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倒是气的心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