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古榕垂须、金塔映日、山林滴翠、绿竹婆娑的小城。
池默和多年的好友慕寒等人查看着从新开的矿山运回的玉原石。
池默对老友慕寒说:“做模特那几年赚得还真不少,买了些矿石,本打算价格涨了就卖出去,这些年其他事太忙就搁置了,现在倒是可以发展新行业。”
慕寒微笑着说:“你是天生的投资人,做模特那几年赚的钱全做了投资,而这些投资都大涨了。”
池默也笑着说:“是的,而投资,运气也很重要。”
说完几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池默看了仓库的原石,瞬间想起冰弦,她喜欢翠,于是对慕寒说:“可有别致的成色,可做镯的。”
慕寒嘴角轻轻上翘,微笑着说:“孟姑娘不像个爱翠的。”
池默淡淡说:“不是给嫣然的,翠不适合她。”
慕寒哈哈笑了起来,说:“那就是前段时间绯闻说的梁姑娘了。”
池默也微笑着说:“是她。”
此时,慕寒带池默进入精品仓库,慕寒拿起一块极品玻璃蓝,递给池默。
慕寒说到:“此款蓝水翠有着独特的蓝色和质感,优雅而低调,是一种清澈、冷静、淡然的感觉,是翠当中不可多得的品种。但只可做小镯,需纤细的女子佩戴。”
池默说:“给我做一只小镯,传统款式的。”
池默摩挲这这块翠,微笑着说:“这盛世的女子如饰品,能被精心雕刻打磨呵护,然后并是绝美的。”
慕寒也笑着说:“玉与女人,总能相得益彰,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人玉相通。”
池默淡淡笑着说:“这女子喜欢饰品,缘于天性。”
慕寒调侃到:“所以,在这盛世,饰品并成为男人取悦女人的工具了。”
池默抬头看了慕寒一眼,露出狡黠的笑容,接着说到:“所以,要通过女人,把男人的钱赚了。”
几人不禁同时笑了起来。
几日后,池默处理完所有的事,并前往相邻的山区,池默开着车,慕寒坐在旁边,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两人一语未发。
几小时后,到达一座古茶庄园。
这座古茶庄园原为兰氏的的茶庄,兰笑出生时,兰家将茶庄赠与兰笑,更名为兰笑庄园。
兰氏灭族后,陆寻并出手收了庄园,将兰氏女儿兰笑的衣冠葬在茶庄附近。
兰笑庄园管理者为兰氏旧人,一个安静沉稳优雅的中年女子,大家称她为兰先生。
兰先生见到池默,上前迎接,说到:“池先生、穆先生一路过来辛苦。”
池默和慕寒对兰先生说到:“劳兰先生记挂。”
接着,兰先生带着池默与慕寒前往祭了兰笑的衣冠冢,然后回至古茶庄园。
兰先生泡了茶,说到:“有件事得与池先生说说,这兰笑庄园易主了。”
池默心中微微一惊,自陆寻收了庄园之后,汪子超用尽一切方法,未能得到庄园,只求得陆寻应允了自由祭拜兰笑的衣冠冢,而此人能从陆寻手里得了庄园,想必不是寻常之辈。
池默并问:“兰先生可知何人得了庄园?”
兰先生摇摇头说:“我并不认识,是一名三十出头的女子,名叫苏珊,来过一次。”
池默再问:“可是与兰笑长得相似?”
兰先生又摇了摇头,说:“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除了身高相当,其他方面没有任何与笑笑相似的地方,倒是比笑笑要貌美一些。”
池默又问:“可知来头?”
兰先生摇摇头,说:“也不知来头,但气场极其强大,想必是大族家的夫人或姑娘。”
池默并不再问了,带着深深的疑惑,离开了兰笑庄园。
池默回至S市,第一时间见了汪子超,告知了关于兰笑庄园的一切事宜。
汪子超的眼神,瞬间并暗了下去,黑不见底。
池默问:“可还好?”
汪子超右手紧紧抓住凳子,撑起身体站了起来,说:“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接着汪子超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至门口处,回头说:“前两天,我见到住在你家的梁冰弦了,她像极了笑笑。”
池默有几分疑惑,说:“容貌可无半分相似。”
汪子超一字一字的说:“眼神极像,同为天赋异禀的女孩,同样轻松惬意的状态。所以十几年来,我第一次想起了笑笑,这让我觉得恐惧。”
池默接着说:“那你认为,不止是同为养在陆寻宅子的原因?”
汪子超摇摇头说:“我不确定,也看不到,我需要静一静。”
池默点点头说:“好吧,等你冷静了再议。”
天空,随着夕阳的落下,慢慢的暗了下去,越来越暗,越来越深。
金融中心大厦的公寓里,汪子超站在窗前,看向远方,脚下是这座城市的新城,灯火辉煌,犹如盛开的妖艳霓虹,繁华背后的苍凉,一直是他心底未曾触碰的伤口,从未愈合过的伤口。
而今夜,旧事却一股股的涌上心头,一刀一刀的凌迟着他。
十几年前,他才二十的年华,商界大族汪家长子,母亲为世家女儿,虽不是大族,亦不可被人小视。
他的女友,是兰氏的独女兰笑。
兰氏虽为小族,但却为极强的实业,茶文化源远流长,兰氏一直是茶业的高处,小而精。
而兰笑,才情出众,在皇家大学校里流传,各界长子争相追求。
而天赋异禀的各族女子,早年会根据天赋,因材施教。
兰笑早年养在陆寻处,并做了陆寻的女学生,等年龄到了才送往皇家大学校,大学初入学,并未有几人认识她。
兰笑初入学,并在大学校园遇到了汪子超,于是两人并杠上了,几番交手,汪子超都惨败,于是并爱上了这个全方位碾压了他的女子。
汪子超并不断追求,屡败屡战。
兰笑答应他做女朋友的那天,兰笑骄傲的说:“我的男朋友,需要各方面都比我强的。”
汪子超笑着说:“我会用三年的时间,来超越你。”
兰笑微笑着说:“那三年后,你再追求我吧。”
汪子超带着几分狡猾的微笑,说:“既然三年后,你都是我女朋友,那么我要提前行使男朋友的权力。”
接着他直接吻了她,她也并认了他。
他们的爱情,不是才子佳人,而是天造地设,汪家得意,兰氏满意。
可天不遂人意,世易事移,皇室的动荡延伸为社会的动荡,而有动荡并有灭亡、有崛起。
兰氏的灭亡,可谓各界的意料之外,在兰笑和汪子超的婚期将近时,兰笑的两个哥哥都意外身亡,兰笑的父母不堪承受打击,自杀而亡。
兰笑的堂叔抢占了家业,兰笑流落到汪子超家里。
而此时,汪家受兰氏影响,内部也乱了起来,父亲外室的孩子乘机对汪子超进行打压。
而兰笑,一改往日的傲娇,纵使经历了灭族,保持着异常的冷静。
但那一日,兰笑驾车独自外出,却意外的出了车祸,当汪子超赶到现场时,只见车撞毁后又燃烧的灰烬,除了那只断了的订婚翠玉镯,一无所剩。
汪子超在车祸现场跪了两天两夜,接着昏迷了一周。等醒来时,母亲陪在他床前,红肿的双眼。
见他醒来,母亲没有任何责怪,平静的说:“关于笑笑的事,我已经仔细调查过了,那种情况,不可能活下来的。”
汪子超没有任何表情,母亲接着说:“笑笑是我理想中的儿媳,纵使没有了兰氏,她也可以在汪家立足的。而现在,汪家可谓内忧外患,你若不振作起来,汪家亦无你立足之地。”
汪子超的眼神,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只剩冰冷,问母亲:“现在的局势如何?”
母亲摇摇头说:“皇室昨日已对外宣布国王已逝,新王未立,王储赢煌在外,二王子控制了皇家内部。”
汪子超接着问:“政界和商界呢?”
母亲说:“政界已涉足了,商界也被牵连了,但池默来看过你,让你想好了找他。”
汪子超再问:“世家呢?”
母亲答:“大族未动,部分小族被灭,这次的争夺,虽与百年前不同,但亦是大变。”
两天后,汪子超恢复了,他第一时间找了池默。
在池家池默的园子里,池默给汪子超煮了茶,来自兰氏的茶,汪子超抬头看着池默,问:“你什么意思?”
池默问:“疼吗?”
汪子超眼神冰冷,说:“疼,很疼。”
池默接着说:“兰笑已经不在了,你还想要什么?”
汪子超摇摇头说:“没有任何想要的。”
池默接着说:“那你还想做什么?”
汪子超眼神透出了一股冷劲,说:“强大。”
池默撤掉茶,说:“我已经说服爷爷,他会助你,我也找了左叔叔,他愿意助你。”
汪子超抬头看着池默说:“我会争回在汪家的位置,我们一起入商界。”
动荡前后持续了一个月,赢煌在争斗中一直得小谷家与孔家支持,与二王子实力不分伯仲。
直至兰笑出事后,戳中了大谷家老主母陆寻的疼处,陆寻合力陆家、大谷家,迅速灭了兰氏外室一族,助赢煌继位,立赢谷佑为王储,世界方恢复了平静。
而后,汪家长子,在一个月的动荡中,稳住了汪家,赶走了汪家外室的儿子。
而这一场动荡后,陌集团逐步成立,汪子超与池默,成为商界崛起的新秀,往后十几年里,所向披靡。
兰笑离世几年后,汪子超与政界联姻,娶了政界管理者的女儿。
后来,汪家再没有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却多了一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
与他齐名的,并是那冷面薄情的池家次子。
兰氏一族的死,是兰笑祖上外室堂叔一族、二王子、政界共同的阴谋,为谋杀,一切都出乎所料。
为兰氏一族复仇的是陆寻,他汪子超,没有保护爱人的能力,也没有复仇的能力。
接着,兰氏产业也迅速被各族瓜分,当时他汪子超在汪家岌岌可危,他未曾留住兰氏产业一份。
而汪子超最大的痛点是兰笑的死,她的死,一切证据指向为自杀。
而最心痛的是,当一切平静后,汪子超在收拾兰笑遗物时,发现她死亡时已有身孕。
汪子超深深明白,以兰笑的坚强,自杀是不可能的,在多方调查后,确定了为被兰家老管家杀害。
汪子超的恨,除了对凶手,还有对自己。在兰氏出事后,他看着兰氏的迅速死亡、易主,内心是极其恐惧的,他的恐惧带来的懦弱没有在兰笑面前藏住,所以,兰笑才会为了汪家和老管家外出,才会被制造成为自杀般杀害。
他最爱的女人,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随着车祸离世,之后被烧成灰烬。
兰笑庄园,是他与兰笑订婚的地方,也是他们一起度过初夜的地方,在那里,有着他们最美的回忆,他用尽一切办法,未求得陆寻相让,而如今却易了主。
夜越来越深,犹如汪子超的心。
当一切尘埃落定以后,逝者已矣,生者依旧,而他埋葬了旧事,深藏了旧人。
今夜,这一切却勾起了他心底的坟墓,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将有一些事发生。兰笑庄园的新主人,他必须仔细查查。
池默回至顶楼时,夜已黑,梁冰弦在房间的窗前席地而坐着,喝着酒。
池默见她手里的酒,说到:“小丫头,现在胆子大了啊,敢偷喝我的酒了。”
梁冰弦举起酒杯,说:“你出差前,说好的今天我去接你,等回来时却不让我接,我得给你点教训,让你记住。就喝你的酒啦,还挑了最好的。”
池默无奈的笑着说:“还挑了仅一瓶的喝?”
梁冰弦笑着说:“嗯,这样你才记住教训嘛。”
池默微笑着,带着几分宠溺说:“你喝吧,那么多酒,你喜欢怎么喝就怎么喝。”
梁冰弦面颊微红,说:“一起喝一杯吗?这酒可不够我喝。”
池默也在她对面席地而坐,接过酒杯,一起喝了起来。
一瓶酒后,梁冰弦有些微醺,抬头看着池默,池默不禁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鼻头。
接着,池默拿出带回的蓝水翠镯,戴在了梁冰弦手上,尺寸刚刚好。
梁冰弦看着翠镯,说:“这是我一直想要找的感觉,幽静的蓝。”
池默温柔的看着梁冰弦,说:“给你带的小礼物,喜欢就好。”
梁冰弦看着池默,明显的眼里带着感动的情愫,慢慢靠近了池默。
池默感觉到了梁冰弦的靠近,并伸手轻轻将她的头拉近,闻到她身上很舒服的清香,他正要吻上去,梁冰弦竟然醉得倒向了他怀里,软绵绵的一小团。
池默立刻清醒过来,无奈的对自己摇了摇头,这个小丫头,与他相差十来岁,正是爱玩的年纪罢了。
年龄差的喜欢,更多的是一种守护,荷尔蒙的冲动,可以压住在理智之下。
而情,若不是爱情,友情也是可以的,得到,只对物,不及人。
那么,回应是极其重要的。回应意味着平等与尊严,意味着舒适关系。
成熟,如此残酷,又如此温柔。
于是池默将梁冰弦抱上床,为她盖上被子。
而梁冰弦只是微醉,她差点逾越了,于是只能顺势倒进池默的怀里罢了。
梁冰弦抬头看池默的那一瞬,竟然有一生一世的错觉,恍惚间竟如隔世再见般熟悉。
梁冰弦想或许只是喜欢与池默相处,或许只是习惯和池默一起,也可能爱上了池默。
但梁冰弦立刻止住了自己的想法,她明白,适当的任性可以,但触及家族,必须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