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硝烟味儿
隔天上午,大家仍然早早就起来了。
陶舒禾走出主屋,就看见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的陆贝珊,眼睛直直望向远处,眼睛流露的痴迷几乎满得要溢出来。陶舒禾顺着朝不远处瞥了眼。
剧组搭建的大棚,很朴素但不显简陋。李东升仍然坐在里边,身旁坐着席为谦。
他今天穿的很休闲,浅灰色上衣黑色休闲裤,不同于以往的西装革履,气定神闲地坐在矮桌前,手里捏着茶杯,映着青花瓷茶杯,本就修长偏冷调的手指愈发显得无暇,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五官有些模糊,整个人说不出的矜冷清贵。
陶舒禾挪开眼,面无表情扫了一眼陆贝珊,转身往厨房走。
“早。”
陶舒禾撸起袖子,朝裴行打了个招呼。
裴行切着菜,抬起头看了一眼:“舒禾,早啊。”
“我要做些什么?”
“洗菜吧。”裴行放下刀,拎过去一塑料袋青菜,“盆在那里。”
陶舒禾接过,没再说话。
两人并排站着,都在专注自己手上的事,全程没什么交流,气氛却不显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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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总?席总?”李东升接连喊了席为谦好几声。
席为谦收回神,喝了一口茶,应了一声。
“席总在看什么?”
席为谦神色淡淡,嘴角随意勾着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压了下去:“没什么?”
李东升见席为谦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没再找话题,给他的茶杯里添了一些茶。
席为谦也没拒绝。
陶舒禾一边洗着菜,一边暗暗和袖子较着劲。她看了眼沾满泡沫的手,又瞥了眼堪堪滑到手腕处的衣袖。
裴行侧头看了一眼,陶舒禾的嘴角抿着。
她很不爽,满脸的不高兴。
陶舒禾刚想冲冲手上的泡沫,裴行走过来,搭上她的衣袖:“我帮你。”
裴行神情专注,双手捏着袖子,一截一截往上卷:“小心点,袖子都湿了。”
“谢谢。”陶舒禾收回手,继续洗菜。
她感觉到裴行没有动,转过头,碰上他带笑的眼。
“做什么?”
裴行笑了笑:“没事。”
…
席为谦收回神,将茶杯放下,边理着衣袖站起来:“李导,先走一步。”
李东升跟着他站起身:“好,席总慢走。”
席为谦单手抄兜,面无表情从厨房门口走过,绕进了小竹楼。
陶舒禾洗完菜,抖了抖菜篮子里的水,一抬眼,就看见走过的席为谦,宽松的灰色线衣包裹着顷长挺拔的身形,带着欲盖弥章的味道。
脸上的表情很寡淡,情绪难辨。
陶舒禾别开眼,将菜递给裴行:“洗好了,还需要做什么吗?”
裴行接过菜篮放在一旁桌面的空位上:“没了。”
“那我先出去了。”陶舒禾回了句。
反正她在这呆着也只有帮倒忙的份。
裴行张口想说些什么,扫了眼旁边的摄影机,回了句“好”。
-
晚上十一点,摄影机都关了。
陶舒禾独自坐在小亭子里,背靠着护栏,院子里的灯打到脸上,有些朦胧。
她单手将花生捏开,生的花生壳裂开,带出一小缕尘。陶舒禾将花生仁倒进嘴里,又拿起一颗。
裴行走过来,看了眼半阖着眸的陶舒禾,自顾在一旁坐下,倒了一杯水。
“你和席二少认识。”
陶舒禾没动,手里把玩着破开的花生壳:“嗯,认识。”
答案在意料之中,裴行笑:“很熟?”
“熟。”
陶舒禾的坦然让裴行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裴行盯着她看了小一会儿,突然起身。
一片黑影压下,陶舒禾迅速睁开眼,微眯起,全然不见刚刚的随意。
“有叶子。”裴行伸手摘掉她头上一小片枯黄的树叶,递到她眼前。
陶舒禾瞥了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察觉到身后一道凉凉的视线射过来,她转头看了一眼。
“裴总编。”
席为谦打了声招呼,径自在陶舒禾旁边坐下,笑望他。
裴行退了一步:“席二少。”说完往后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裴总编,兴致不错。”
“席二少不也是。”
陶舒禾清亮的眸来回扫了几眼,两人面上都覆着笑,她却感觉到了其中无声的较量,浓浓的硝烟味儿。
“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陶舒禾将手里的花生壳投进垃圾桶,起身头也不回径直往里走。
裴行不紧不慢端起水喝了一口,笑问:“席二少和舒禾很熟啊。”
“熟,”席为谦双腿随意交叠,手腕抵着膝盖,嘴角的笑意味深长,“不一般的熟。”
“我和舒禾也认识得很早,舒禾也没好好引荐席二少认识,我们那个圈子想必都对席二少很感兴趣,真是遗憾。”
席为谦嘴角的笑仍然勾着:“是啊,没想到舒禾和裴总编还认识。”
谁都没再说话,两人之间弥漫着不明的气氛。
裴行先一步站起来:“席二少,我先回去了,早些休息。”
“裴总编慢走。”
席为谦坐在位置上没动,抬起头,看向晚上黑漆漆的天空,今晚的云层很薄,星星多得亮眼。
又出来看星星,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席为谦又坐了会儿,站起身,将桌面的花生壳连同底下垫着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也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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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舒禾靠在床头,浏览着微博页面,手边放着一本书。
席为谦:过来。
陶舒禾看了眼消息,就着弹出的对话框,回了句“不过”,继续飞快浏览着。
席为谦:好。
陶舒禾看了一眼,也没回,指尖一下下往上滑。
席为谦:那我过去。
刚刷到一条有意思的微博,准备点进去瞧瞧,瞥见席为谦的消息,指尖一顿,换了个方向。
回了个“来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拖拖拉拉又磨蹭了十几分钟,拿上手机往外走。
“不用给我留门。”走到门口,看向床上敷着面膜的苏沐。
苏沐放下手机,含糊道:“好的舒禾姐。”
陶舒禾带上门,紧了紧外套往小竹楼走。
真烦人。
陶舒禾走到门口,发现房门虚掩着,眉梢皱了一下,推门进去,抬眼对上从浴室出来的席为谦,周身氤氲着雾气,发梢还时不时往下滴着水珠,掩盖了不少平日里无声的疏离感。
陶舒禾看着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浴袍,反手带上门,指尖一挑,落锁声在安静的夜里无限放大。
席为谦手里攥着白色的毛巾走过来,声音戏谑:“不是喜欢开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