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马甲
在林思敏的嘴里,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被说得神乎其技,但就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为什么换了一个地方,成绩连一个破镇子普普通通的一个高中生都比不上?
10分、7分、6分、1分。
这什么破成绩,闭着眼睛也不至于答成这个鬼样子吧?
徐铭泽想不明白,也没那个兴趣和心思去搞明白。
反正他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规规矩矩地难道不香吗?
就在此时此刻,身在杭州某处郊外荒地的林澈打了个喷嚏。
声音很小,但是距离她只有几步远的郑远中还是听见了,他往导师那边看了一眼,见对方正专心致志地拿着小刷子小心翼翼地刷去出土文物上的灰尘,才往林澈那边凑了凑。
“师妹,我车里还有一件外套,你要不要穿一下?”
“最近天气有些转凉,别感冒了。”
林澈的视力很好,此刻脸上却带了一个白色的眼睛,是防尘用的。她身上穿着一身白大褂,不苟言笑的样子很容易被人误当做是考古专家。
实际上,她不过是被王教授看中,通过自招考试选拔,今年刚刚入学京大的大一新生而已。
林澈自觉不是因为吹了冷风而打的喷嚏,于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不用了,谢谢师哥。”
男生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澈从他的行为看出他想要闲聊的架势,轻声提醒道,“老师那边应该快要结束了,师兄你还是先过去吧。”
男生又偷瞄了一眼,果然如林澈所说,王教授已经开始收工具,准备从墓坑里上来了。
没了搭讪的心思,男生几步跑过去,接过王教授手里的工具箱,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老师,给我吧,您小心点。”
林澈把视线从那边转回来,在四周环视了几圈,不远处就是城市建筑群,摩天大楼高耸入云端。
本来这片荒地是城乡结合部,现在纳入了HZ市的城市规划里,被一家建筑企业竞拍拿到了开发权,打算在这里打造又一个城市中心。
工程才刚刚启动,挖地基的时候本来开车的师傅没太注意,例行公事地往外倒腾着一车又一车的土,突然车身前面的斗齿磕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连带着连车身都抖了抖。
起初以为是碰到了巨大的石块,又尝试了第二遍,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好奇心驱使下,师傅这才下车前去看了看,这一看,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开发区挖到古棺这件事,立马就震惊了整个考古界的专家,京大的考古系王教授首先领命带着名下学生连夜飞去了杭州。
王教授在学生的搀扶下从墓坑里上来,首先就是四处寻找林澈的身影,这是他好不容易挖来的得意门生,自然要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事事亲恭。
林澈此刻正跟随其他的工作人员进行现场勘探,低头认真的模样让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王教授边点着头,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这个年轻聪明的学生,是他选中的京大考古院继承人,也是这个日渐衰落的院系继续得以传承下去的秘密武器。
十月中旬的阳光依旧耀眼,临近中午的时候,温度逐渐高了起来,舒丝尔纶面料的白大褂穿在身上虽然轻薄透气,但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
经过第一轮的勘探工作,已经有相关的工作人员来提醒用餐。王教授把林澈叫到身边来,一起往招待所走,边走边闲聊着什么。
“开学两个月,已经接近学期中,你申请了所有课程免修,但相关的专业知识不要落下。”
“我们每次的外出考察都是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现场的每处细节希望你都能够牢记于心。”
王教授在京大向来以脾气古怪而著称,在整个考古界,他严谨的学术作风几乎可以称之为行业楷模。
平时见到的王教授,不苟言笑,满脸的严肃,但只要林澈这个得意门生在身边的时候,就能看到他满面春风,一派随处可见的和蔼可亲老人模样。
林澈毕恭毕敬地跟在王教授身边,难得的乖巧模样,“我知道的,老师。”
陆行谨吃完中饭回到教室的时候,分班考的卷纸已经被各科学习委员发了下来。林澈的桌面上从来不摆教材,只有两三本漫画书横七竖八地躺在桌面,看起来有点乱。
忍不住的好奇心,陆行谨一面正人君子似的告诫自己成绩是别人的隐私,一面一眼接着一眼地往旁边偷瞄。
分发卷纸的时候,是按照考试顺序发的,数学、英语、理综、语文,一页压着一页,每张还都恰好露出鲜红的大字分数。
等看清全部的分数之后,陆行谨就挪不开眼了。
“10分、7分、6分、1分?”
陆行谨在心中默着,“010 007 006 001?”
这串数字他是再熟悉不过的。
每次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他都会登录这个IP地址。
到底是巧合,还是......
陆行谨不知道林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她来到藤山这个小地方的理由,竟然是来找自己吗?
他一时觉得有些恍惚,先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然后就是压制不住的惊喜和开心。
陆行谨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他和林澈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他记得那是正置于无限的黑暗和梦魇之中。
是她的声音,把自己从无底的深渊里唤醒了回来。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她那张时常冷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神情放松了些。
暖黄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映入他的眸底,好似天神降临,一眼万年。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是,他们相遇的缘由,恰好就是他自己。
在诸多的情绪里缓过神来,陆行谨的脸上却只剩下了平静,多余的担忧和恐惧,如今全都变成了有恃无恐。
“林澈,你找到我了。”
陆行谨把桌面上所见的漫画和卷纸,归置整齐,统统放进了桌膛里。
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谁也别妄想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