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修沉默片刻,只觉得那一刻她面上虽是波澜不惊,可视线里却透出阵阵渗入心肺的寒意,他喉咙一动莫名有些紧张,炯炯有神的眼睛正视着莫离,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问,也不会和我姐说关于你的事情的。”
“那就好。”莫离微微一笑,笑容如三月桃花明丽醉人。
“我还可以,时常找你吗?”他神色略显黯淡,低低的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莫离提了下他手里的袋子,调皮的眨眨眼睛,“不是给你买了新手机吗?这回你就不会再失联了!”
“嗯。”罗修忍不住嘴角上扬,脸上藏不住跃跃欲出的兴奋,拎着袋子的手下意识的攥得更紧了。
莫离视线不经意的越过他,落在不远处的铺面上,“我看到炸丸子店了诶!是不是那家?”
罗修顺着她指得方向看过去,见那铺面不大,向外支起小窗,正冲着一条小路三岔口,熟悉的画面同记忆重合,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是,是那家。”
“快走,我们买来吃!”
说着她不等罗修回神,便拽着他快步向前走。罗修凝视着她走在前面的背影,长发披肩随风翩跹,隔着半空抓挠着心尖,让他空置许久的胸腔仿佛顷刻间就被塞满了一样,心脏跳得愈发有力,心跳声在耳畔震耳欲聋。
莫离伸手一推,将他从发呆的状态里拉了回来,“想什么呢,这回该你请客了!”
罗修眼前恢复清明,对上老板慈祥的微笑,忙不迭从兜里掏出零钱递了过去。付完了钱才低头看向莫离,“咱们不去找家餐厅吃饭吗?”
“这儿的餐厅贵着呢!”莫离用竹签插了只丸子塞到罗修嘴里,“所以逛够了回家做饭去,你负责买菜!”
罗修嘴巴塞得满满却仍笑得阳光灿烂,“好。”
……
罗兰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脑子昏昏沉沉,强撑着坐起身子靠在床头上,拿过床头柜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可能是她体质敏感,这几日,她只要一吃抗过敏的药就会困倦恶心,有时候能昏昏欲睡一整天,饭也吃不下,浑身都没有力气。
手机铃声忽然在此时响起,她接听了电话,对面传来陈肖言的嗓音。
“你最近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说好了要回校,结果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就突然消失。”
“生病了。”罗兰的声音里也透着虚弱和沙哑。
“你生病了?严不严重?”陈肖言从没听过罗兰发出这样的声音,语气忽转急促,透出关切的态度。
“没事。”罗兰疲于说话,本想草草结束通话,却没想到陈肖言又顺势补充了一句——
“你没事就好,尽快回学校上课吧!你知道,临近期末,学院查课查得越来越严,万一被人发现你私自逃课,恐怕会影响你的成绩……”
罗兰皱起眉头,今日心中压抑的不爽的情绪似乎是轻易就被挑了起来,于是朝着手机没好气的吼了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
陈肖言听着这满是怨气的话语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软下语气耐心的回道:“我没有威胁你,只是你们马上大三结束,明年又到了竞争激烈的毕业季,全系的人都在卯足了劲儿往上爬,最近眼看着暑期项目申报要截止了,名额就那么几个,如果有人拿你逃课来说事怎么办?小兰,你如果好了就回来上课,也别叫我为难,嗯?”
罗兰冷笑一声,“你别给我找借口,你可是整个设计系的负责人,成绩不一直都是你说了算么!谁敢叫你为难啊?”罗兰话音刚落,只觉得胃间翻涌,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酸意涌到喉间,她匆忙将手机甩到一边,然后冲进了卫生间里。
干呕了一阵子,罗兰撑着台子抬起头,镜子里倒映出的模样让她自己也不由得吓了一跳。早前她脸上过敏的红点已经消退了大半,如今面如纸色,尽管整日的睡着可眼下依旧泛青,眼白上布满鲜红的血丝,微微朝上翻着眼睛凝视着镜中时,看起来活像是充满怨气的女鬼。
她咬了咬牙,掬了把水洗干净脸,刚走出浴室时,就见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
罗正德径直走进屋内,转头时刚好对上罗兰。他目光触及到罗兰的面上时不禁皱起了眉,“张妈叫了你几次你都不答应,还得我亲自过来请你?”
罗兰伸手擦了擦嘴角的水,下意识的低下头,“我没胃口,晚饭不吃了……”
“那怎么行?”罗正德踱步过来,伸手捏了罗兰的下巴被迫她抬起脸,打量了片刻,眉间的沟壑又加深了几分,眼中却并无疼惜,“你怎么把你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我过敏了,明天去医院。”
“是得赶紧去医院看看了!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去!”罗正德言罢甩手正要转身,却忽然被罗兰拉住衣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
“叔叔,给我点零花钱呗!”罗兰微微抿着唇,半低着头,尽管她此刻气色不太好,可她知道,她这张脸从这个自上而下的角度望下来,再配合上氤氲的眸子,这种模样最会引人怜惜。她双手滑下衣袖,轻轻的拉了拉罗正德的手,“好不好,叔叔?求你了……”
罗正德凝望着她的脸,眼中渐软,神色也仿佛柔和下来,他托起罗兰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前阵子惹了乱子,你婶子可还在气头上呢!安心上学,等过阵子你婶子消了气,叔叔就给你……好了快收拾收拾下楼吃饭!”说完便笑着转身离开卧室。
罗兰脸上的笑意在关门的一刹那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眼里满是怨怒的火光,长长的指甲掐进掌心里,恨恨的道——
“铁公鸡,老娘总有一天把你们拔到毛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