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太子丹被荆轲的一番话镇住了,他刚想发怒,荆轲却对着他作了个揖,望了望远处一棵老树下。太子丹也随着看去,那个树下的身影,正是荆轲在市井之上饮酒奏乐的故友——高渐离。
对于高渐离这人,太子丹也是略知一二,他是著名的音乐家,也是荆轲的莫逆之交。因为知道荆轲今日将要出发去刺秦,所以高渐离也来到这易水畔,为荆轲送行。
两个人遥遥地对视了片刻,不需要任何语言,便心意相通。荆轲冲着高渐离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登上车马,逐渐远去。
高渐离看着荆轲逐渐远去的身影,那斜倚着老树的身子也逐渐站直,他取过身边的筑放在身旁,他要奏一曲最壮烈的音乐,送荆轲离开!为轲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高渐离的双手演奏出一曲悲凉的音乐,在夕阳的斜照下,波动的易水像一腔热血,不停地起起伏伏,久久不能平静。
听到高渐离的筑声,荆轲心中猛然一颤,回想起几人在市井中饮酒作乐的往事,眼角不禁闪过一丝泪花。
可想到田光的嘱托,又想到樊於期临死前的眼神,荆轲毅然决然地擦干眼泪,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但一双耳朵却仔细聆听着音乐的每一个音节。
当高渐离的音乐转为“徵”声时,荆轲满怀豪情,高歌一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此曲一出,前来送行的众人皆是掩面而泣,即便是心思极重的太子丹,也不由得为之侧目。荆轲回过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远处,低声呢喃道。
“盖聂,你终究是没能见我最后一面啊!”
说完这句话,荆轲自嘲般地笑了笑,他深知这次刺秦准备不足,却依然义无反顾!为了心中的义气,不辞杀身成仁!
而此时的赵国边境,白起和王翦还在着力修建万界典当行,宋辞捻算着日子,得知荆轲要前往秦国,便对白起和王翦说道:“你们二人继续监工,我要回咸阳一趟。”
白起见宋辞有些焦急,便询问道:“宋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如果有我们能做的,我们定然义不容辞。”
宋辞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你们只要弄好万界典当行的建造一事就行了。”
倒不是宋辞不想让白起和王翦二人帮忙,但这次宋辞前去并不是为了护驾,而是要赶着荆轲刚刚殒命的那一刻,将他的魂魄封印在封灵符中,这个忙除了宋辞自己,可是谁也帮不了。
王翦听罢,便拍了拍胸脯说道:“宋先生,你就放心吧,等你送咸阳回来,估计我们都把这典当行帮你建好了!”
宋辞笑了笑,说道:“但愿如此,好了,你们先忙,我就先走了。”说罢,宋辞将乌骓马唤了出来,翻身上马,乘着夕阳向咸阳疾驰而去。
当宋辞到达咸阳,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他没有时间去休息,便来到王宫内找到嬴政,此时的嬴政正沉浸在燕国投诚的喜悦中,见宋辞前来,便有些好奇地问道:“宋先生,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宋辞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荆轲的身影,便询问道:“今天是不是燕国要派使者来投诚?”
嬴政点了点头,说道:“对啊,燕王派人传讯说,不想与我大秦为敌,愿意成为我大秦的附庸,并且献上叛徒的头颅和燕国重地督亢的地图做礼物。怎么了,宋先生?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的嬴政已经不会去问宋辞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的问题,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宋辞这种神仙一样的存在,无论宋辞知道什么,不会令他感到丝毫奇怪。
宋辞刚想说什么,却听得远处传来一声:“燕国使者到。”为了避免与荆轲碰面产生尴尬,宋辞顾不得解释太多,只是说了一句小心地图,便匆匆离开了朝堂之上。
嬴政被宋辞的一番话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既然燕国的使者已经来了,作为一国之君的他自然要展现出些风范来。想到这,嬴政正襟危坐,一边看着逐渐走来的荆轲和秦舞阳,一边品味着宋辞的话。
秦国的大殿恢弘壮丽,一根根巨椽架起高耸的屋顶,两旁的卫士铠甲嶙峋,虽然手上没有武器,却气势凌人。身后的秦舞阳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早已吓得肝胆俱裂,浑身颤抖。
这一反常举动令秦国文武百官不禁有些怀疑,可荆轲却临危不乱,他只是笑了笑,便解释说道:“秦王莫怪,此人乃一介平民,不曾见过天子之威,所以才会害怕。既然这样,不如让我一个人来给秦王献上礼物如何?”
嬴政见状也点了点头,他巴不得那个秦舞阳离他远一些,说句难听的话,他可是害怕如果秦舞阳再靠近点,到时候吓得尿了裤子,他不知道得被恶心多久呢!
见嬴政答应下来,荆轲便接过秦舞阳手中装着樊於期脑袋的盒子放在嬴政面前,说道:“启禀秦王,这是叛军樊於期的脑袋,听说秦王正在悬赏他,我就将他的脑袋带了过来,送给秦王做见面礼。”
嬴政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已经感受到了燕王的心意了。”
荆轲笑了笑,说道:“这一颗小小的叛军头颅,哪里够表达燕王的心意呢?”
说罢,荆轲大步走上前,将进献的督亢地图放在桌子上,说道:“此乃燕国督亢之地图,为表诚意,燕王将此送给秦王。”
看到督亢的地图,嬴政的眼中不由得放出一丝光芒,要知道,督亢作为燕国重地,不仅在军事地位上是易守难攻的要塞,在粮食种植上,更是土壤肥沃、水源充足的绝佳种田地点。
“好好好,燕王此举对于我大秦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啊。”嬴政一边看着督亢地图,一边赞不绝口道。
荆轲见嬴政上了钩,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笑容:“督亢地势复杂,容我给秦王指点一番。”
说罢,荆轲走上前,为秦王指点督亢的地形、地貌。嬴政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点着头,完全没有留意荆轲的双手,正随着卷轴的展开逐渐攥紧。
当地图的最后一圈卷轴被摊开时,毒匕寒月刃赫然出现,反射出凛凛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