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督办楼回来的段晏安,刚进书房,顾之就把他交代的事,查清送来了。
“少帅,查到了,应该是后日会面,地点在乐舞厅。”
他眼底笑意瞬时明朗:“好!你去告知时深,让他来一趟南汀公馆。”
“是。”
顾之刚退到门口,林时深就出现了。
“就知道你要找我,什么事?”
段晏安往后仰靠,挑眉而笑道:“方仕霖与外人会面一事,就在乐舞厅,需要和你配合,如何?”
“那我要升职!”林时深趁机提议。
他轻笑点头:“可以。”
“这还差不多……”林时深吊儿郎当地与他对坐下,“你知道傅小姐受伤一事吗?”
“受伤?”
林时深随即解释:“听闻与人争执,不仅崴了脚,脸都被划伤了……哎呀,听说老惨了。”
“与何人起了争执?”他倒是好奇谁会与傅家对着来。
“不清楚……小姑不愿意去傅家,就打发我去看一眼,你肯定是要去的,所以来叫你一起。”
段晏安随声点了点头。
未几时,公馆外刚停下不久的车,再次启动离开了。
而在傅家,两只脚都肿到不能动弹的傅元艺,还在反复地照着镜子。
“轻点儿!”她狠狠推开了给她上药的丫鬟,“你是嫌我伤得还不够吗?”
刚进门的傅元修冷声道:“又发什么疯?一点儿大家闺秀的修养都没有。”
傅元艺不再言语,但仍恼怒地看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丫鬟。
“见笑了。”傅元修回头,将门外的两人迎进来。
傅元艺见得段晏安,便立即理了理头发。
“晏安哥哥,你来了……”
“伤好些了吗?”段晏安上前慰问,“医生怎么说?”
傅元艺的委屈更甚:“医生说,脸上的伤好了……也会留疤的。”
“医生说的是,让你好好擦药,就算留疤,也会很浅,与之前差不了多少,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傅元修直言揭穿了她。林时深站在后面,假装揉眉心,实则是在掩笑。
“……那就好。”段晏安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那就好好擦药。”
“咚咚咚……”
房间的门忽而响起。
傅元修不耐烦地起身去开了门。
“少爷,江家上门道歉来了,老爷让您下去。”
段晏安应声回头,神色瞬时凝重:“江家?”
“可不是江家嘛……”傅元修冷哼了一声,“元艺就是在江家商铺,与江家小姐起的争执……我还真是纳闷了,那个小丫头片子,能把你伤成这样,真是丢脸。”
傅元艺瞪向他:“如果不是那天我穿得高跟鞋,我会让她伤着?长得跟个妖精似的,说什么洋人所出,要我看,她根本就是因为天生如此……真不知道江远山是怎么想的,留下这么个祸患……”
女孩对上段晏安阴沉的目光,立即收住了抱怨。
段晏安起身出了房间,站在二楼的过廊,便见客厅里的江家父女俩。
而江词是站着的。
“傅老爷,实在抱歉,阿词小不懂事,伤了令千金,真的非常抱歉。”江远山诚恳致歉,“令千金的各种费用,江某会全权负责的。”
“难道江老板不知道,她伤的是元艺的脸?你该是知道这脸,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
傅晋语气极冷,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可是我没有划她的脸。”江词不服气,随即反驳,“是她……”
“阿词!”江远山立即呵斥住了她,“这是你道歉的态度?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对不起,是……是江词误伤了傅小姐……”她的委屈顿时涌上来,让眼泪冲涨了眼眶,“还请傅老爷原谅……原谅江词的无心之过。”
傅晋冷哼了一声:“江小姐似乎不太情愿,伤到脸的人又不是你,怎么倒是你觉得委屈了?”
站在二楼的人,撑着栏杆的手忽而收紧。
“傅老爷,实在抱歉了。”江远山再次道歉。
傅晋冷视了他一眼:“我当然可以原谅她,但前提是,元艺的脸能完好如初,一点儿疤痕都不能有!”
江远山面露为难。而于此时,一个丫鬟从二楼下来,在傅晋耳边说了几句,便退到了一边。
“元艺说,她可以原谅你。”傅晋看向了江词,“但是江小姐让她伤了脚,又伤了脸,总得付出点儿代价的……那就,在和元艺一样的位置上划一样的伤口,总该公平了吧?”
“不行!”江远山严词拒绝。
而原站在楼上的人,也转身下楼来。
“晏安……”
其旁边的林时深,轻喊道,随即又看了一眼傅元修:“我看人家江小姐好像也不是故意的吧?”
“故意又怎么样?不故意又能怎么样?结果就是,她伤了元艺,那她就得付出代价。”傅元修不屑回道。
楼下的傅晋,语气与傅元修也是如出一辙。
“江老板知道心疼自己的女儿,那你应该明白,知道元艺脸被划伤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吧?”
江远山不语,但江词却觉得无所谓。
“划一样的就可以了,是吗?”
傅晋轻笑道:“当然。”
江词欲要上前拿刀时,随即便听到了段晏安冷然的声音。
“不是说,不是你划的吗?你可知道,这一划,可就真的坐实了。”
她看向走来的人,缓缓直起了腰,眼泪也应声而落。
“不是我划的……”
一直走到她面前的人,终究忍下了蠢蠢欲动的手。
“可有人为你作证?”
江词点头应答,却又是晃落了眼底堆积的眼泪:“……那天在店铺的人都可以作证。”
“好……”段晏安收紧了手,语气也不自觉放轻了,“那你说,那天发生了什么?”
她擦去了眼泪,认真回答他:“傅小姐要买古物珠宝,但是没有我爸,我是拿不出来的,我就让她等我爸回来,她觉得是我故意不拿,说了……难听的话,是我推了她,但是她的脸,是她扯我的耳坠时,被她自己的戒指划到的。”
他应声看向她的耳朵,才发现是纱布包着的。
“她那些难听的话,是对你说的?”
他想起了傅元艺在房间里说的话,也猜到了那定然是对她的辱骂。
“……是。”江词随即点头回答。
段晏安目光落在了她的耳朵上,眼底也随之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