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姑姑清歌
郭公馆。花园内,倾城站在凉亭里,抬头望着宛如孕妇怀胎四月般的月儿由东方缓缓升起……月光映照在雍容婉约而绝美的侧脸,佳人些许清冷的秋水中似乎有着淡淡愁容。莲儿来到身旁,亦抬头:“今儿月色蛮好。没有中秋节的圆润热烈,倒也如身处尘世之薄凉女子,不悲不喜,遗世而独立。”嫣然一笑,望着倾城:“倾城姐似乎有心事?可否与莲儿说一二。”
“莲儿喜欢莲花,我却偏爱寒梅与牡丹。可有想过梅花和牡丹生长季节若交换了是怎样情景。”倾城嫣然一笑,并未正面回答莲儿的感觉,只是看似无关前者地说着另一种境况。
“莲儿未曾想过。不过,若真那样,也许梅花和牡丹的气质与之前便截然不同了。”
倾城笑,神情些许释然。
“如今的上海滩虽有龙凤堂,却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地下组织!”清水由倾城和莲儿身后走来,到倾城身边,脸庞和眼里笑容温柔而明朗,“绝大多时候,只是作为平衡时局的一种手段,--比如洋大烟。”
“我去煮茶。”莲儿离开。
“身处尘世间,我们无法如菩萨般悲悯众生!”倾城低眉:“愿、懂得,所以慈悲。”
“记得,姑姑清歌和我说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清水道。
“五蕴皆空?色、受、想、行、识。”倾城淡泊一笑,“行深至般若,人通透。”
“也许,佛就在我们每个人心中。不来不去,不增不减。只是有的人开智慧得悟了,有的人终其一生一无所知罢。”清水道,“再有的人,罪业累累行尸走肉一生,可悲之至。”
“所以,佛慈悲,并不惩罚罪者。惩罚其为因果。”倾城微笑。“夫君可否和我一下姑姑清歌!还有你的前半生……倘若可以,我想知道。”
“事情也许有点长……倾城想听,我便慢慢讲与!”清水微笑:
“清朝末年,我原出生于齐州城一户李姓书香门第之家,据家谱记载,是宋朝书香门第李清照的后人。历经朝代沉浮更迭,沧海桑田……爹娘偶尔提及,亦未免唏嘘凝噎。对于清朝的剃发易服,腐败蛮夷子般朝纲统治,我们向来是失望和不服的。故、朝野无人。中隐隐于市,虽朝中无人,却也桃李天下,家族算得桃杏满园。
慈禧太后当政的清朝廷愈加腐败,直至西方八国联军和日本等国家入侵,先后签订了华夏史上空前耻辱的《马关条约》、《辛丑条约》,等一系列割地赔款的卖国行为后……我们家族人便分散各地,赶在沦陷以前,试图力挽狂澜。尽管知道杯水车薪,却也明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朝野动荡,途经战乱,我和清歌姑姑与家族失散之后,我便和清歌姑姑相依为命,那一年我十五岁,姑姑十八岁。姑姑天性善良,一心向往佛家修禅之道,我们带着家族部分金石玉器书画,十年间……先后辗转山西的五台山,四川峨眉山、安徽九华山。三年前,我们走到浙江的普陀山。自此姑姑发愿在普陀山带发修行十年,然后便与我作别,约定十年后复相见。
此后三年,我一个人辗转浙江,山东、江苏,遗憾是历经战乱与时局动荡,身旁所带金石玉器书画之物多有失散。所幸其间隐约听闻:南国有佳人,名曰倾城。之后我便来到上海……天可怜见!在清水情无所依时,得与倾城之多情相见。”清水莞尔一笑,将倾城拥入怀里。
“倾城嫣然一笑:“如花美眷,应如是。”
秋月高挂苍穹。
普陀山。
普济禅寺在月色下一片祥和而庄严。门前莲池中湖水在清冷月色下烟波浩渺,时值深秋,虽无“莲池夜月”之美,却也别有一番清幽宁静之风韵。见湖心亭处,一道弱柳扶风的倩影从亭中走出,女子气质清尘脱俗间带着些许清冷,容颜洗尽铅华而静美,眉宇间慈眉善目,手持一串佛珠,往普济禅寺方向迤迤前行……此女子,正是李清水的姑姑--李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