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二爷是朝暮楼里的常客,这刚到了一楼,那管事的立马就迎了上来。
“哎吆,这不是闫二爷吗?那股大风把你老人家吹了过来,可是有好些日子没看见您的人影了。”管事的脸颊的黑痣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这个时节里屋生了火炉,闫二爷脱了身上穿着的大衣,扔给了那管事,几人一行上了二楼,宋泉跟在最后面。
这地方刘县长自然是没来过,进来之后端看了一番朝暮楼也是心里明了了,但是也并未多说一句。
上了二楼,三三两两的女人在过道嗑着瓜子,说着闲话。穿着的嫩黄色袄褂子的女的眼尖看见楼下上来的一行人,眼睛里面含着笑意,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身旁低着头嗑着瓜子的女人。那女人抬起头微皱眉了一下,说了声啊“干啥。”
“还干啥,梅花姐你家相好的来了。”穿黄衣服的女人把手里的瓜子皮扬了一地。
梅花抬起头看见前面的一群人,立马起了身,扭着身子往前面走去。
“哎呀,几位爷来了也不喊一声,以后还得说我们不敬礼数,哎吆吆,这来这的一般都是爷们,这来个脆生生的姑娘家可是少见。”梅花走到几人的前面,眼神里带着妩媚,语气有些风尘,但嗓音就像正月放的鞭炮声,还算利落。听起来蛮舒服的。
闫二爷是她的老相好的,站在前面,一把搂住了她丰满的腰,捏了一把笑着说道:“我是个粗人,这别人礼数还说的,你们干的这种行当还要什么礼数。”
梅花猛地挣开身子,佯装生气唾了一口闫二爷道:“你这杀千刀的,这么说我们姐妹,还来找我们干什么。”
闫二爷立马低声低语哄着道:“我那是跟你说笑那,你听不出来,生的哪门子气,气出病来可怎么办。”
梅花冷哼了一声,走在前面带着一行人往里间最好的房子走去。宋泉和郑昀跟在最后面,俩人只定眼看着前面的动静,没有说话。宋泉看那梅花,差不多三十来岁的样子,估计是没做过什么苦工没受过风吹雨淋,保养的极其好。弯眉下一双吊俏眼,骨子里面透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媚劲。绝不是一般的姑娘家能比肩的。
几人按进去的顺序落了座,梅花招呼一群姐妹上了酒,还让厨房去准备下酒菜。
葛师爷也改了往日的一番神态,躺坐在椅子上,刘县长也收起了往日的做派,屋子暖和脱了身上沉重的大衣,这群姑娘也是人精,来来往往见过的人多了,看刘县长这副行头也知道不是一般人,立马围了过来,又是端茶又是倒酒。话说的比唱戏的唱的花腔还要好听。
唯独马三十七不知道想着什么,独自一个人一小杯一小杯的喝着桌子上的酒,旁边的姑娘可能也感觉到这人不好招惹,只一个劲的倒着酒,并不多言。
宋泉坐在椅子上,稍微往后靠了靠,让自己舒服一点,也安安静静的坐着。
闫二爷和梅花腻味在一起,又搂又抱的。梅花一边时不时推搡着他,不让他靠近,一边又招呼着一桌的人。
郑昀也跟宋泉一样,那梅花远远看见了,亮着嗓子笑着说了一声:“那小兄弟,你别一个人坐着呀,我们朝暮楼这么多的姑娘,你就没一个喜欢的,你那旁边的小姑娘我是招待不了了,小兄弟你可不能白来这一趟呀。”
郑昀似看不惯眼前的情形一般,推过身边姑娘递过来的酒,只淡淡说了一句“不需要。”
梅花看他心思不在这上面,也自己拾了没趣,再没坑声。
许是房子里面的火炉烧的太旺了,宋泉的身子越来越往后靠,头也慢慢的耷拉了下去,眼皮再打架一样,睁开合上睁开合上,最后彻底合上了,宋泉睡着了。垂着个头姿势看起来睡得特别不舒服。郑昀看着身旁人合上的眼睛,凑过去低声在耳朵下面说了一句“来,枕着我的胳膊睡。”,说罢就把宋泉的的后背轻轻向前推推,让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屋子里面的你侬我语,取笑寒暄是全跟宋泉无关了,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做她的黄粱美梦去了。
马三十七,看着宋泉枕着郑昀的胳膊,二人说不出的亲密,酒喝得又猛了几分,让身旁的姑娘拿了大碗过来,换了小杯,直接灌了起来。
葛师爷看着身旁长的俊俏俏的姑娘,喝的酒也上了头,怀里面左拥着一个后抱着一个,嘴里一口一个翠翠,一口一个阿红不带停歇。
刘县长被身旁的姑娘递过来的酒灌的差不多了,这会也瘫坐在椅子上,让那姑娘捏着背,那姑娘的手是真嫩,摸着滑溜溜的,手下的力气也是刚刚好,捏的舒服极了。
桌子上的酒喝得差不多了,菜也吃的差不多,葛师爷让叫翠翠和小红的搀扶着去了旁边的房子,闫二爷这会跟梅花也一道走向了外面了,刘县长喝得有些多了,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似乎是睡着了。马三十七也喝多了趴在桌子上。
宋泉的慢悠悠的抬起还迷糊着的眼,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恢复了清明,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她对着郑昀低头说了一句“咱们回去吧。”
郑昀起身走向刘县长,附在身旁说了一句,我们回去了,这会的刘县长喝了个酩酊大醉,已经神智不清。说了个什么郑昀也没听清楚。
宋泉跟在郑昀身后出了朝暮楼,外面的北风刮得嗖嗖,吹得人脸颊生疼,俩人裹紧了衣服,一路走得极快,郑昀先将宋泉送回了铺子。这个时节朱婶已经睡下了,宋泉敲开了,跟郑昀说了再见。回了房子躺在床上。
先前睡了一会,这会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宋泉躺在床上盘算着以后的事情,这染布的地方也有了,估计伙计还是有点少,不过这都没事,等到以后有合适的再找就是了,这几日白坯布染得所剩无几,明日一早把周家药房的钱先前借的钱还了人家,在重新买些染布要用的染料,还有白坯布。